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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濮季松扶住他的肩膀,按了按他的手,焦急地询问。莫不是锦衣哪里受了伤锦衣是夜行的侠盗,身手一等一的好,有谁能伤到他
“无妨,小伤罢了。”锦衣摆摆手,在圈椅里坐下来,“前几日被人打的,现在还没好全。“
锦衣说话时连连抽气,屋子里没有上冰块,夏夜里仍有些闷热。蜡烛在一旁燃烧着,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花。锦衣不止是疼的还是热的,额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濮季松看他这模样,心里又急又气,心想你有啥事说不得呢你这反应像是小伤么濮季松气归气,一把解开了身上的风袍丢在一旁,蹲下身来要查看锦衣的伤势,却被锦衣给挡开了。
“我才不信你这只是小伤,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吗七宝燕都动不了你一根毫毛,这下子怎么被打成这样”濮季松扳住锦衣的手,想拉开他,一面焦灼地怪罪。
锦衣把两人的手扣在一起,好让濮季松消停下来,他摸摸濮季松的脸颊,手指轻轻擦过他眼尾一颗痣,淡然道:“七宝燕的功夫没我快,我跟他不是一个派系的,比不得。”
濮季松听了,气哼哼地在锦衣头上薅了一把,顶他一句:“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显摆那你说说,这次是谁打的伤到哪儿了可曾用过药“
锦衣听他这么一口气问出一大串问题,心中一缓,傍着烛火笑了。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他看着濮季松的脸,濮季松男生女相,目若紫魇,眉如银针。
他心里动了动,琴音在心上袅袅漫散。但他还是避开了回答濮季松的问题,目光转到濮季松背后去,拍了他一巴掌:“你瞧瞧你,腰带背后别着一束花干什么这大晚上的,还有人临花看美人不成”
濮季松忽地回神,登时面上红了一大片,慌忙把背后那束花抽出来,递给锦衣。他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耳根子红红的,视线忍不住在底下乱飘,就是不敢正眼瞧他。
“宫里花开了,给你折了一些来,刚才就想送给你了,被你一下子给搞忘记了。”濮季松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抬手拢拢自己鬓边的头发。
锦衣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上带喜,垂眸看看那束花,桂花枝儿、山金银、忍冬还有带叶子的栀子花。香气扑鼻而来,濮季松身上的安息香味也被他闻见了。
在这八月十五的夜里,扶窗倚明月,临花看美人,整个嚣嚣的尘世都离他们而去了。
锦衣接过花闻了闻,濮季松刚才还一脸的不好意思,这会儿却眼疾手快,趁着他没防备,一把扯开了锦衣的衣领。锦衣脑中轰然作响,正想去挡,却来不及了。
“是伤到这里了”濮季松抬手覆在锦衣的肋下,那里正绑着白色绷带,他轻轻按了按,脸色突变,“肋骨都被打断了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锦衣自知这事是瞒不住了,只得叹一口气,把那花抱在怀里,说道:“就前几日,丞相给我派了个任务,然后就跟人交手了。”
他没有说具体的什么任务,也没有说这伤其实就是濮季松打的。他心中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自己当时带着黑纱斗笠,出手的招式也与以往不同,应当认不出来。
濮季松什么人,常年在深宫滚打,心思自然是慎密。他听出了锦衣是在含糊其辞,他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渐渐蹙起了眉头,眉间的神色也越来越暗淡。
这伤口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几日前几日前自己曾去十二川上杀过怪物,正准备刺杀将军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自己跟那个人干了一仗,打伤了他。当时,似乎就是一刀捅进了那人的肋下,一拳打断了他的肋骨。
那个人戴着黑纱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总感觉很熟悉。
“你怎么了”锦衣见他脸色难看,怕他知道了什么,连忙问他。
猛然,濮季松站起身来按住锦衣的肩膀,扯过被丢在一旁的风袍,抖开来,遮住锦衣的脸面。风袍是纱质的,烛光一照,锦衣的脸便在风袍后若隐若现。
濮季松眯起了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与记忆重叠起来。他身形巨震,拎着风袍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最后袍子一下子滑出掌心,飘落到地上。
“季松”锦衣见他脸色苍白,忙上前去扶住。濮季松浑身颤抖,看他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恐惧以及悔恨。
难怪,难怪当时那人扯掉濮季松的面巾之后动作明显一滞,难怪他被打伤之后还站在原地看了濮季松几眼,难怪当时的自己能这么轻松伤到他。
原来如此
那天那个黑衣人就是锦衣,他一直跟在后面。不过他跟在后面干什么又为什么在自己打算刺杀将军的时候出现一开始那个掷出匕首撞开自己的箭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一瞬间各种问题涌上脑海,像是一大片嘈杂的蝙蝠,在他的脑中冲撞叫嚣。濮季松一团乱麻,他没来由地慌张起来,他和锦衣,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锦衣三两下绑好自己的腰带,伤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他看见濮季松这模样,心中无奈,果然还是知道了,有些事情确实是瞒不住的。
“季松。”锦衣喊他的名字,抱住他的身子,“别害怕,这个不怪你,我们还是好好的。”
濮季松攥紧了锦衣的衣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处,双眼紧闭。
“对不起”
锦衣听了,没说话,心中却是剧痛着。他把濮季松抱得更紧一点,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告诉他别害怕,没有责怪,没有挖苦,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要放弃谁。
“没事的,我都没在意,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锦衣说,“走江湖受点伤又何妨。”
濮季松的声音是略微酸涩的哭腔:“但是我在意你啊。我把你打成这样,你怎么会不在意如果是别人干的倒还好说,可这偏偏就是我打的,锦衣,你叫我该怎么赔偿你”
锦衣知道他心里难受,这种滋味他也曾感受过。但这也怪不得濮季松,要不是当时自己不敢露面,又何必至于今日呢
“用你的余生赔偿我吧,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不管是爱我还是讨厌我,都不许放弃。”
这话分明带着绵绵的情意,不容置疑的语气逗得濮季松一哂,他抬起头看着锦衣的眼睛,回答他:“好。”
话音刚落,胸中猛地气血上涌,整个人像要炸开似的疼痛。不好体内那股邪气偏偏在这个时候上来了
濮季松仓皇地推开了锦衣,往窗边跑去,他的步履有些踉跄,差点撞到桌子一角。濮季松一手抽出了腰间的烟枪,摸索着香料抖进烟枪里,手抖得不成样子,划了好几次火折子都没点燃。
锦衣连忙上前,他知道濮季松这个毛病,每日烟枪不离身,一管安息香抽一个下午。
锦衣帮他把火折子点燃了,安息香的味道飘出了窗外,烟气袅袅上升,遮住了明月。濮季松吸了好几口,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才算把体内那股邪气压制下去。
“烟瘾又犯了。”濮季松朝锦衣笑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