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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邪修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之下碰面,对他而言都是在与敌人进行交谈。
他和邪修之间互相有关的恩怨还有太多太多,算不清理不明。他深知自己迟早要捣毁邪修组织,否则放任对方自由发展,最终被覆灭的那一个便会是他。
那些旧日的仇恨太多也太过于复杂,需要他从长计议,一个都不能放过。只是眼下最紧迫的还是失踪的林翾。
他可以失去他的势力,失去他拥有的其他东西,只有林翾是他万万不能再失去一次的存在。
思及林翾,他的眼神愈发冷淡下来,侧目凝在了扭曲成一团的苍身上,而后又缓缓转过头,盯了一眼几乎一动不动的邪修。
“你如果主动把他交出来,我或许还可以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这样的话若是换个人来说,便是裸的自大,但是从重光口中说出来,却仅仅只是个普通的警告罢了。
他一向说到做到。
叫他放过这个邪修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与邪修之间那深切的仇恨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善良而又愚蠢的选择。
一袭黑袍的男人看不见脸,表情更是无从分辨,听闻重光的话,整个人也并不显得有丝毫慌乱,镇定自若得过了头。
他当然知道重光正在向他讨要着什么。
但他并不打算按照重光所说的来做。
四周是看热闹的人群,原本对这一切都观察得津津有味,然而随着气氛渐渐剑拔弩张起来,大部分人开始缓缓地自觉退散开来。
说到底,还是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被波及。
于重光而言,对方的沉默与不配合的态度很显然就是在宣战。
他的情绪经历了起起落落,剧烈的波动跌宕,如今已经濒临了一个不容触碰的临界点,再经不得半点试探与忽视。
他痛恨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未知邪修,于是眼神渐渐显露出些许阴鸷。
出手仅在一瞬间
他的动作极快,甚至连残影都叫人无力捕捉,裹挟着锋锐玄力的手便已经捏上了邪修的脖颈。
对方没有闪躲。
一种磅礴而略显微妙的玄力自黑衣邪修的身上猛然炸开,而后又护在他左右,就像是一层强而有力的护盾,与重光形成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两人这一番交锋,具是出手迅速狠厉。
但若是看清他们的神态,就会发现他们二人都并不显得慌张失措,而是各自带着一种有条不紊的气势。
重光的手被徐徐逼迫着松开,速度缓慢。
他的薄唇微抿,眉头微皱,却非但没有试图去压制对方,反而收了手上的力气,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
难得的,他半天只吐出一个字,显得略微迟疑。
刚刚在走近这邪修时,他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熟悉,如今短暂交手过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变得更甚。
黑衣邪修也没有趁着他迟疑这片刻动手掌握先机,就只是挺拔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十分沉默。
四周看热闹的人明显稀疏了,大部分人在他们交锋的那一刻就已经退出了观战圈。
毕竟若是因为好奇心太重而被波及受伤,是没有地方可以供他们去申冤叫苦的。
盘旋在两人身侧的巨蛇身形渐渐放得更大,几乎恢复了最自由的原本模样,让整条宽阔的街道都瞬间变得拥挤万分。
它金黄色的瞳孔冰凉万分,鳞甲泛着幽暗的光晕,缓缓地绕着邪修转了两圈,蛇信几次吐出收回,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探寻。
“极意谷”
恢复了最本态的模样,它的嗅觉也就恢复了最强状态。倘若它的感知没有出错,这黑衣邪修身上除了邪修共有的那股令人不适的力量波动之外,还有一种腥甜而熟悉的味道。
只是这毒的气味若有若无,十分清淡。
若不是它在极意谷待了许多年,对这种毒的味道印象深刻,也不可能判断出对方与极意谷有关。
仅仅只是听闻“极意谷”三字,重光的面色未变,眼底却是顿时闪过了一丝了然。
萧千愁。
面前人的身份终于在苍无意间的提醒下变得清晰起来。
重光的语气再度冷硬了几分,虽然与最初存了些许微妙的差别,但大体上依旧敌意十足。
“你带走林翾,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
他一直以来都不清楚萧千愁对他而言是敌是友,如今对方明显已经成为了邪修,身份上更可能是敌人。
更何况如今萧千愁还将林翾藏了起来,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似乎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萧千愁没再保持沉默。
“这只是目的之一。”
或者说只是实现最终目的的一种途径。
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有二。一是找到林翾,借用对方的血液,顺便帮助对方看清欺骗的真相。二则是阻止重光迎娶虞鸾。
这是虞鸾与他之间的因果,源自于旧日的某一段交集。
虽然萧千愁的声音现在难听得与从前根本没有半点相似,但语气上依旧可以寻到蛛丝马迹,使重光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他现在在哪”他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他根本不在乎萧千愁有多少目的,目的都是什么。他只需要对方交还林翾,其他剩余的一切都可以容后再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在哪里这很重要吗”
萧千愁似乎是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语气带着隐隐的讥讽。
“林翾不愿意见你。至少在这件事上面,我听他的。”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些若隐若现的暧昧,非但一点也不在意情绪激动的重光,反而更像是在试图激怒对方。
林翾不想见重光,这的确是事实。说者模样十分轻松,听者却是不由得呼吸一窒。
只不过是简单的两句话,重光的心头却像是顿时有巨石砸落,向下狠狠一沉。
林翾不愿意与他见面,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们经历了数次分别,皆是身不由己,唯独这一次,是出于林翾本意。
而不得不说,他是心怀愧疚的。因为无论原因出自于何,他的的确确是要瞒着林翾去迎娶别人。
空气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两人对峙的不远处,林翾单独一人待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他的眉眼间难得没有了以往的温和柔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与隐隐约约的躁郁。
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他但脚步几乎没有过片刻的停顿,一直在不停地左右徘徊,踏遍了每一个角落。
鸾鸟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己的契约者陷入这种状态,潜意识让他也意识到事态有些不妙,便始终与林翾保持着交流,试图让对方冷静一些,至少得先安安分分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