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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鸟顶着林翾一张本就轮廓柔和眉眼温润的脸,声线也是难以辨别雌雄,听起来十分柔软,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苍”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好像在讨论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如同昨日才刚刚与对方分别,今天就重新相遇了一般。
然而苍那一双金黄色的兽瞳却是因着这一句云淡风轻的话猛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它窜身上前,想要缠绕住林翾的身体,却被鸾鸟坚定地拒绝,只能用一种近乎于不甘与幽怨的目光盯着面色如常的鸾鸟。
“我有半百年岁不曾听你说过话了,最近十年来更是连你的影子都没见过”
五十几年来,鸾鸟始终休眠于壳中,而他日复一日地守着对方,从来不觉得疲惫。
但这分别的十年,已经叫他身心俱疲。
“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巨蛇的竖瞳里满溢着依赖与自责,把如今的情况责任悉数揽在了自己身上。
若不是他的一时疏忽,又怎么会导致眼下这种窘迫的局面
鸾鸟闻言只是沉默不语,静静地望着自己昔日里曾经相依为命了数百年的蛇兽。
哪怕是对于他这样寿命漫长的存在,数百年的陪伴也足以将苍这条蛇烙印到他的生命之中。
五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倘若一个人枯燥的等待,若非有强烈的感情作为基础,绝对是难以忍受的漫长时间。
可是苍忍了过来,且一心一意地寻找失散的他,不惜以身涉险。
寿命的长度使得鸾鸟阅尽世间百态,自然也知道这份强烈真挚的感情有多可惜。
他也不是不喜欢苍。之所以百般拒绝只是因为他不想拥有一份过分亲密的关系。
拥有往往意味着未来会失去,聚与散看似相对,其实紧密相连。倘若注定要独自一人,他宁愿与任何人都始终保持距离。
顿了一下,鸾鸟转移了话题,引到了林翾身上。
“我当初与他契约,是为了让他死而复生,这一点他始终瞒着那修魔者,你也不要说出实情。”
077
一想到与林翾交流时对方斩钉截铁地拒绝自己向那修魔者透露实情的模样, 鸾鸟的一双眼眸眯了眯, 垂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契约。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种族。
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模样,偏偏要在许多事情上互相隐瞒。
数千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人类建立共生契约。
他活得年头虽长, 打交道过的人类也不少,可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亲密的联系, 林翾于他而言, 是他的头一个灵魂相绑缚的对象。
墨色鳞片的蛇兽望着高高在上的身边之人, 金色的一双眸中被痴迷与恋眷充满。
它甚至根本都不在乎对方使用的是其他人的身体,只要壳子里的灵魂是它心心念念的那一个,它就情难自制。
然而与它的复杂心思不同,鸾鸟的面色始终是清醒而冷静的。
“你与这修魔者一族也算是颇有几分渊源”
说着,他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苍一眼。
作为一只上古灵兽,他最看重的东西只有性命、力量和自由。至于在情感生活方面,他几乎无欲无求,哪怕是对待与自己相伴多年的伙伴苍, 亦是时刻留心, 保持一个稳定的距离。
无论对于他自己还是对于苍而言,这都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毕竟灵兽对于感情的定义往往十分简单而纯粹, 不易变更, 一旦在一起便是默认对方为自己的伴侣,除非一方死亡。否则绝不轻易分离。
因此他清醒地知道苍对自己怀有的心思,只是由于还没有做好付出自由, 将自己与对方绑定在一起的准备,所以不能给予回应。
在这种情况之下,苍的下一步去留就成了一个问题。
“你要留下来做这个修魔者王族的帮手吗”
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鸾鸟垂下了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一抹神色。
他希望听到的是肯定的答复。
修魔者一族经历过的劫难是他从林翾那里听说到的,第一反应便是联系到了苍的身上。
灵兽大多讲究有恩必报,苍自然也不例外。这是必须要偿还的因果。
哪怕只不过是百年之前得到的一点好处,如今也必须填补,给予修魔者王族的后人应得的帮助。
但若是苍舍不下自由,不愿意为人束缚,不肯留下来作为重光的助力,也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切的选择全部都要看苍自己作何决定。
苍想留就留,想走便走。
但是他不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他的实力恢复到能够给自己塑造肉身之前,他都必须与林翾绑定在一起,互相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他只能留下来,根本脱不开身。
他当然知道苍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找寻他,但是在苍亲口说过会留下来之前,他并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先一步离开,留他独自在这里。
苍似乎有一些犹豫,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身边人的脸色,没有得出什么有效信息,斟酌半秒,吐出一个字,“留。”
这是它刚刚给予过重光的承诺。
虽然它的原话是如果重光需要它,它才会留下来作为助力,但看着如今修魔者残余势力一盘散沙的模样,重光迟早要寻求他的帮助。
它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但鸾鸟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存在,不会甘愿长时间地受人束缚差遣。
若是在鸾鸟重塑肉身之后不再留在这人类身边,而修魔者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他不认为鸾鸟会愿意留下来等他一起离开。
这就是它犹豫的原因。
与鸾鸟相伴百年,其实不过是它单方面地纠缠着鸾鸟不放,像个影子一样,一点点软化了鸾鸟的态度,才允许它陪伴在身侧。
说到底,鸾鸟是它的全部,可它却对鸾鸟可有可无,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如今它好不容易找到对方,自然不愿意因为其他人的原因而被对方抛下。
两只灵兽各怀心思,都抱着一种忧心忡忡的心态,又无法言说。
而先一步离开这里的重光此时正狼狈地躲在无人的角落,双手抱着头,面无表情的垂眸盯着地面。
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手下也没有眼线,甚至连一只未开蒙的灵兽都没有,只有他独自一人。
诚如鸾鸟所说,他还是太过年轻。
作为一个被迫过早担当起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