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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太平公主不由得冷笑一声,“眼下,你不过是孤身一人而来。”
“我来了,也就代表太子本人亲自到了。”韦香儿言辞凿凿。
“我不信。”太平公主盯着韦香儿,“太子乃一国之储君,岂能被他人所代表”
“公主殿下,你最好是相信。”韦香儿说罢起了身来,还对太平公主施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说道:“因为,我不是他人。”
太平公主没再言语,目送韦香儿离去。
上官婉儿眉头紧锁的走到了太平公主身边,小声道,“殿下,你信吗”
“我绝对信不过这个女人。”太平公主说道,“但是眼下,我们除了与她联手,已经别无选择。”
“对太子和太子妃而言,好像也是这样。”上官婉儿说道,“她们回归的日子并不长,在朝堂之上并无半分根基,在军队里更加没有。”
“你说得没错。”太平公主说道,“真正让韦香儿看中的并不是我这位太平公主,也不是残留在朝堂之上的姚元崇与郭元振等辈。而是,薛郎手中握着的三十万北伐大军。”
“是的。”上官婉儿深以为然的点头,“三十万大军到了战无不胜的薛郎手上,足以定鼎乾坤改天换日。韦香儿的心机,远比那位战战兢兢的太子殿下,要深远得多。”
“婉儿。”太平公主突然神色微变的看着上官婉儿,“有件事情,你想过没有”
上官婉儿几乎被太平公主这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着了,喃喃问道:“何事”
“三十万大军,固然能够震摄一切。”太平公主的眉头深深锁起,“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薛郎,战败了呢”
上官婉儿愕然怔住,“他不可能败”
“眼下之事,务必先要做出最坏之打算。”太平公主长吁了一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1095章 人主五壅
韦香儿前脚刚走,一名从洛阳快马赶来的班剑女婢,又给太平公主带来了一则重镑消息。
风波接朣而至,令人应接不暇。
原来,河北“杀官事件”发生之后没多久,红叶商会设在洛阳的商会总肆马上就被关闭查封了,商会最重要的几名掌柜也已经被拘拿下狱。同时,红叶商会设在长安和终南山的商肆与厂房也已被查封,下狱之人多达百人。
最令太平公主震惊和愤怒的是,有大理寺的公人跑到洛阳的太平公主府里,想要捉拿虞红叶本人到案。留守公主府的杨思勖出面阻拦,双方酿出了冲突。杨思勖死守府门,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想要强行突入。岂料杨思勖武艺奇高,被数十人围攻仍旧不落下风,还打伤了对方多人。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后来大理寺公人乱箭齐放,杨思勖身中数箭浑身浴血,仍旧死守府门寸步不让。
最后,虞红叶自己打开了府门走了出来,主动要求归案大理寺接受调查。杨思勖苦苦哀求甚至抱着虞红叶的双脚不让她离开,无奈虞红叶还是跟着大理寺的人走了。
“终于还是,直接打到我们头上了”太平公主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她的指甲都已经掐进了手掌里,鲜血迸流。
上官婉儿连忙拿出自己的丝绢手帕给太平公主包扎,一边劝道:“殿下勿急。想那司刑寺即大理寺也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敢将红叶当真如何。”
太平公主双眼微眯,眼中似有薛绍临阵时的那般溢溢杀气,沉声道:“奉谁的命”
上官婉儿怔了一怔,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了片刻,她只道:“看起来,这并不像是皇帝陛下的手腕和作派。”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对上官婉儿的看法表示认可。上官婉儿说得没错,真要是武则天下了命令要捉拿虞红叶归案,从宫中派出一名宦官加一纸圣令,远比成百上千的大理寺公人厉害得多。似这般强行闯府硬要拿人,与其说是奉公办案倒不如说是肖小作乱。
“看来有人故意先下手为强,强行要将虞红叶卷入到杀官一案当中。”上官婉儿说道:“如此一来,姑且不论虞红叶最终是否会被定罪,百姓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认定虞红叶跟此案脱不了干系。行商最重一个信字,这一事件定然会对红叶商会的声誉产生极大的负责影响。”
“若是连东家和商会都没有了,还何谈信誉”太平公主的脸色越加阴沉,咬牙道,“婉儿,你可别忘了郭安之死。现在我们的敌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往那般温吞隐晦了。”
这时,前来报信的班剑女婢又道:“殿下,宫中眼线还传出了重要消息。”
太平公主精神一凛,“说。”
女婢道:“数日前的黄昏,也就是杀官一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前昔,宰相宗楚客入宫求见神皇。君臣二人在龙舟之上私谈多时,所谈之事多半与驸马有关。”
虽说武则天是皇城禁中至高无上的唯一主宰,但太平公主自幼在宫中长大,上官婉儿更是侍驾多年。二人想在宫中培植起一两个精干得力的心腹耳目,倒也并非难事。
女婢继续道:“宗楚客自称要死谏吾皇,写了一份极厚的奏章列数驸马的无数罪状。其中细则如何无从知晓,但宗楚客当时说了一些话,如今想来是与虞夫人的被捕下狱颇有关联。”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同时神色微变,“说下去”
女婢应了诺,说道:“当时宗楚客引经据典,说人主有五壅:臣闭其主曰壅,臣制财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义曰壅,臣得树人曰壅。又说,臣闭其主,则主失位。如今薛绍独掌军事无人可制,诸军只知薛绍不知陛下,这不是蒙敝圣听是什么”
“宗楚客还说,臣擅行令则主失制。如今但凡事关突厥,无论军事邦交大小事宜尽由薛绍一人独专。他的眼里非但没有了朝廷法度更没了天子圣威。长此以往,这大周之天下究竟是神皇之天下,还是他薛绍之天下呢”
“宗楚客又说,臣得行义,则主失明。臣擅行令,则主失制。这些年来薛绍总领军事,凡麾下将校士卒之人心,尽皆被其收买。陛下可还记得当初韦待价接掌夏州之事否那些曾经效力过薛绍的将士多半都不理会韦待价,导致军心不齐上下离叛,这才有了灵州之败河陇之失。尔后薛绍单枪匹马重回河陇,转瞬间重聚百万之师收复疆土。薛绍此举功劳固然不小,但是朝廷正式封授的封疆大吏和君王的恩威还不如薛绍一人之恩信,这背后隐含的真相,难道不思之令人脊背发寒吗”
“宗楚客还说,臣得树人,则主失党。这些年来薛绍在军队里广结党羽竖立恩信,乃至如今大周的军武一脉唯薛绍独尊,朝廷之令都还不如薛绍的只言片语来得管用。这对大周社稷、对陛下来说,都是极大的隐患啊”
“宗楚客最后说的,便是臣制财利,则主失德。如今的红叶商会的店肆遍及天下,除了自身经营的财货获利滚滚,凡大周商旅走卒还都将财货存入了他们的钱庄。如今,天下财货几乎已有半数归入红叶商会之囊中。古有吕不韦最多也就富可敌国,现如今大周之国库与红叶商会相比,恐也是远远不及。一旦他日薛绍别有所图,振臂一挥应者云集之余,连军饷钱粮亦是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