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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顗的身子往前一倾,双肘支于桌几之上,以手撑额,神情痛苦,折磨。
“没有人想要面对这样的抉择。”薛绍收起刀,慢慢的将刀身滑进刀鞘里,声音越发的嘶哑,“可是,偏偏小弟,已经面临了”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薛顗埋着头,不停的摆手。
薛绍的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并对薛顗拱起了手来,大声的,嘶哑的道
“求大哥教我,我该怎么做”
“扑通”的一声,薛顗晕厥摔倒了。
薛绍连忙上前探视,并无大碍只是太过劳累。于是将他扶得躺到了榻上,褪去衣衫扯过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安置妥当。
走到窗边,薛绍推开紧闭了三天三夜的窗户,被突然投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屋外新鲜的空气,反倒让他咳嗽了起来。
眯眼看着窗外,熟悉而古老的长安城。
薛绍长长一记叹息
“我该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
蝼蚁尚且偷生,至从薛绍接受了生于大唐的这现实开始,他想得最多的三件事情就是保命、保命、保命
可是人,总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
这些年来的生活和经历,给薛绍的心里注入了太多的东西。他有了家,有了妻儿,有了亲人,有了出生入死的袍泽弟兄,有了自己割舍不下的军伍事业,也有了对大唐这个国度的热爱,和一个男人该有抱负与理想。
以上这些,很多人都有,不足为奇。
但薛绍还拥有独一份的,对历史的未卜先知。
有时候薛绍自己都在矛盾和犹豫,这个未卜先知究竟是上苍赐予我无往不利的秘密神器,还是种在我心里的罂粟
因为这个神器,自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花瓶驸马的人生,并指望它帮助自己逆流而上与命运抗争。
也因为它是罂粟,薛绍自从沾上它就无法再戒掉。都说无知者无畏,那么知道得太多、预见得太多,有时就是一种负累,甚至会演变成恐惧。
虽不及而立之年,但心已仓桑无法年轻,就是罂粟给薛绍带来的弊症。
“二郎,我们都将死去。”躺在榻上的薛顗,在薛绍背后喃喃的说了一句。
薛绍扭身一看,薛顗仍在昏睡。他说的是梦话。
“没人可以一直活着。”薛绍随口回了一句,转过身依旧眺望长安城。
但就是这么一句无心之语,斗然之间让薛绍的心中灵犀一闪
“我知道我的心里,为何满是仓桑和恐惧了”薛绍突然睁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死并不可怕,因为每个人都要死。真正可怕的,是明确的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
等死
我来大唐,就是为了等死
“二郎,我们都要死”薛顗再度发出这样的梦呓。
“大哥,你说得没错,我们都要死。”薛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大唐帝都清晨的空气,低低的,沉沉地说道,“要么千古流芳,要么遗臭万年”
从清晨,再又到了傍晚。
薛绍刚刚睁开眼睛时,听到窗外有人说话。
“臣等恭迎太平公主殿下”是萧氏的声音,随后还一片声音附合。
“自家人来窜门儿了,嫂嫂何必多礼”太平公主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轻快和恰悦,“晋儿,晋儿,快叫伯娘嘻嘻”
“快来给我抱抱”萧氏明显有些急不可奈,“好可爱的一个小美儿人呀,像粉团儿一样将来长大了,定和她娘亲一样,出落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薛绍躺在房里听着这些家常絮叨,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露出了欣慰又满足的微笑。
如花美眷,儿女双全。花团锦簇,幸福徜徉。
比起头上的那一顶进贤冠,这一些更值得珍惜。
“谁要毁我的生活,我就后悔让他投胎做人”
薛绍的一句自语,把睡在他旁边的薛顗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二郎,你说什么”
“大哥醒了”薛绍起了身,连忙上前扶一把。
“疼浑身疼”薛顗的年岁毕竟高一些,身体也远不如薛绍这般强健。连续三天三夜的煎熬,显然让他无法消受了。
“大哥恕罪,都是小弟的错”薛绍连忙给他揉揉按按。
“不怨你。”薛顗长吐了一口浊气,说道,“这是劫数,我薛族命里的劫数”
“太平公主来了。”薛绍小声道,“怕是我三夜未归,她来寻人的了。”
“那你快去应付一下。”薛顗说罢,突然有点紧张的捉住薛绍的手,“有些话,万万不能对她说。”
“小弟明白。”薛绍点头,再道,“大哥,小弟也有一句重要的话,留到最后才说。”
“你说”
薛绍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李家宗室如越王李贞之流,沉湎富贵耽于享乐,不急公义自私自利。他们早已不是太宗皇帝陛下那一辈,定鼎江山开疆拓土的英雄人物,只不过是一群脑满肠肥碌碌无为的权贵蛀虫。现在他们四下窜掇往来联络,无非是想多纠结一批人为他们壮胆卖命。但是,真正让他们焦急上火了的,并非是神器危难社稷蒙尘,而是他们自己的富贵和头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