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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言重。”薛绍一板一眼的回了礼,“绍不请自来,若有唐突冒失之处,还请莫怪。”
“你我族亲兄弟,不必以官爵论交。”薛曜微然一笑,“承誉,请”
“族兄,请”
书香豪门、官宦之家,难免礼仪繁琐。
薛绍和薛曜好生寒暄了一阵后,方才拿出那个竹筒取出贴轴来,说道:“实不相瞒,小弟藏有一贴,据说是当年虞世南奉太宗皇帝之命,临募的一贴兰亭序。如今世上赝品纷纷,小弟才疏学浅无法辩识,因此特意前来肯请族兄,代为鉴定。”
“哦”薛曜一听这话,一直八风不动的神色略微有了一些起伏,“承誉所言,莫非是虞摹兰亭序”
“正是。”
“取来我看”
薛绍看他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顿时心里笑了。像薛元超与薛曜这样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既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为财帛美色而动心。唯有投其所好,才能与之接近。
这对父子,都对书法有着痴迷的爱好。
至晋朝开始,王羲之的书法“王字”成为主流,太宗皇帝更是竭力将它推到巅峰。所谓“上若有好、下必甚蔫”,大唐的士大夫十有九成都习练并痴迷王羲之的书法。
虞世南,则是本朝最有王羲之风骨的大书法家,同时,他还是李世民的书法老师。虞世南去世之后,褚遂良凭着一笔“近似”虞世南的书法成了李世民的心腹近臣,继而成长为一代名相。而褚遂良则是薛曜的舅公他还能不为虞世南的真迹而动心吗
薛曜无比郑重小心翼翼的摊开了字贴,神情肃重而虔诚,宛如是在朝拜神明一般,细细的品鉴了许久,他深呼吸了一口,“承誉,此贴极有可能是虞世南的真迹”
“当真”薛绍作惊喜状。
“应该是错不了。”事关重大,薛曜也没有一口将话说满,思量了片刻之后,他又道,“家父曾收藏有虞世南的几篇手稿真迹。他老人家,定能明辨直伪”
薛绍不由得笑了,你也太配合了吧当然,这在预料之中。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权威的明辨此贴的真伪,定然是“天下文宗”薛元超
“不如,我将此贴留于族兄此处,待令尊大人有空了,再看上一眼”薛绍试探地说道。
“不可、不可”薛曜连连摆手,“此贴若是真迹,当属传世之宝、万金难求”
薛绍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小弟既然能把此贴拿出来专请族兄鉴别,无非就是仰慕族兄的才学见识和品行德操。至于令尊大人,天下文宗为当世儒生之表率,绍更没理由多虑了”
“话虽如此,此贴,万不可收”薛曜很坚持,正色摆手。
“哎,那小弟”薛绍苦笑,“只好另请高明了”
“承誉且慢”薛曜面露一丝疑惑之色,“承誉为何只字不提,去请家父亲自鉴别呢”
薛绍讪讪的苦笑了两声,“小弟不守门风不治家学,恐令尊不喜拒之于门外。因此”
“承誉,你多虑了。”薛曜的呵呵笑了两声,“若得方便,现在就请你与我一同前往家父府上,走上一趟吧”
薛绍心中暗自一笑,居然比我还心急了
一贴字画而已,送你行吗
第0056章 为天下雄
稍后,薛曜乘马车而出府,薛绍骑了马从旁跟随,月奴从后跟得稍远。
行走了片刻,薛曜突然叫停马车并且下了车来。
“族兄为何突然叫停车马”薛绍也只好下了马来。
薛曜拱手一长拜显然是在赔礼,一脸愧色的道:“方才我一时情急,竟然忘了一件事情。今日我曾在麒德殿上偶遇家父,见他老人家气色不佳,询问之下方才得知,他老人家罹患风寒已有多日。若非是陛下专程设宴款请功臣裴行俭,家父理应在家卧病歇息。此时天色已晚你看”
薛绍淡然一笑,拱手回了一礼,“既然如此,薛绍不敢前去叨扰了。”
“实在报歉”
“无妨,小弟改日再来便是”
又是一阵寒暄,薛曜再登马车调头回家去了。
薛绍摇头笑了笑,无聊。
月奴走到薛绍身边来,一脸愤愤之色,“公子,此人着实可恶”
薛绍无所谓的笑了笑,“想看更为可恶之人吗”
“在哪里”月奴义愤填膺。
“藏一藏,稍后就能看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薛曜的马车去而复返,沿原路往薛元超家中而去。
月奴咬牙切齿真是脸儿都气白了,“公子,月奴当真看到了更为可恶之人”
薛绍呵呵的笑,摇了摇头。岂不论薛曜的“正人君子”之名是否浪得虚名,他这个谎却是说得不大高明,也着实猥琐了一点。就从这一小小的举动就可以推测,这对父子私下里没少议论我,当然绝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好评,无非是骂我如何的不守门风轻佻浮浪、不治家学不学无术。
当然,他们父子也肯定早就知道,我将有可能被择选为太平公主的驸马。
薛元超的父亲曾是李世民的近臣,薛元超以父为楷模一直都在坚定的拥护李家皇室,对于武则天弄权是相当的反感。由此恨乌及乌的讨厌上武则天最为宠溺女儿的太平公主,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薛元超本就不喜欢我薛绍这个人,再加上我可能要成为太平公主的驸马他能待见我吗
这么一说,薛曜倒是个心机不重的厚道人。他见画动心一时忘情,既不想当面得罪我,又怕违逆了父亲大人的意思,因此玩了一出“半道折返”。然而他心里又实在太过惦记那副字贴,于是又急乎乎的跑回去见薛元超了。
“公子,月、月奴真是气极了”月奴咬牙切齿的将手里的宝剑一扬,“我想杀了他”
“胡闹”薛绍脸一板,“那可是我同宗兄弟”
“公子恕罪”月奴抱剑拱手,一双柳眉犀利的飞扬起来,本就英气勃勃的脸上溢起了一层杀气,“公子天潢贵胄,奈何要如此屈尊去结好这等满肚子古怪心肠的酸儒月奴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