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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6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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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执羽扇遮面,低却的眼乖巧如同一场落下的雪。

发上系着的红缨垂落。

女孩身披景衣遮尘,安安静静地坐在轿辇之上。今日是帝王的女儿出嫁,去嫁那金陵城中最风流的公子。

合该举国来庆,天地祝贺。

“公主,可记好了,直到礼成都不要把扇子拿下来。”有狐轻笑着说,她知道她的公主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

她的公主一直望向金陵,等着那个金陵的少年来娶她。

“恩。”龙璎珞轻轻点头,像是梅子酥一样,甜甜软软。

子尘身着黑底赤红纹的云锦衣,衣上绘着腾于云际的神凰鸟。

红色发带垂落。

他走到龙璎珞的车辇旁,从繁重的衣袖中伸出手,少年的手腕藏在红黑二色的袖口中,清瘦如竹节。

龙璎珞以扇遮面,将手搭在子尘的掌中。

九重锦衣从花辇上滑落。

三揖三让。

却忽然间听闻门外有争吵声。

“怎么回事?”子尘擦净了双手抬眼问。

“回少主,外面有人说是要为少主贺礼。”

子尘皱了皱眉,“什么人?”

“……看样子是些色目人。”

坐席之间的众人窃窃私语,如今在长安看见西陆的色目人不是什么稀罕事,可那些西陆的人又怎么会来参加皇轩家少主的昏礼?

“让他们进来。”子尘说。

数十名身着白色亚瑟军装的圣殿骑士踏着行军步走入礼堂当中,像是油画中的执剑骑士突然闯入了东方蜀绣画中。

红衣的少年转身,看着队伍正中的男人缓缓拿下浅露帷帽,帷帽下的那双眼如同阿斯加德的天空般冷冽。

“亚瑟执政官维希佩尔,贺皇轩家少主与东煌公主喜结连理。”男人身着白色礼服,胸口别着一束用蓝色绸带系着的神眷花。

子尘仍旧只是看着男人,“路途遥远,殿下又何必亲自前来。”

“好歹算是相识一场,便是你的婚礼我都来不得吗?”维希佩尔侧头看着子尘,眉目轻皱,竟分不清是阴鸷还是委屈。

子尘笑了笑,“殿下能来,我自是荣幸。来人,为亚瑟执政官殿下设座。”

“他是谁。”龙璎珞有些担忧地看着子尘,眉眼安静如秋水。

“一位故友。”子尘轻声说。

他的声音很轻,在这铺红庄重的礼堂间像是一粒尘埃悄悄落下。

维希佩尔已毫不客气地坐于席上,一身白衣在遍目的红色中突兀如素帛。

胸口的系着神眷花的蓝色丝带在风中摇曳。

而他的眼冷如翡翠。

行沃盥礼,温热的水从少年清瘦的手上浇下。

他眉目间天生衿贵,如今被人伺候着像是他本便是万般金贵锦绣养成,半分尘土未沾过。

他合该是胎纯釉净的青瓷,半点磕碰经不得。

红布拭手。

自维希佩尔落座,子尘再未看过一眼台下,他如同祭祀的贞人般恭恭敬敬依礼而行。而维希佩尔却始终在台下一目不瞬地看着红衣的少年。

好样的,还真是好样的。

同牢合卺。

子尘从侍者手中端过用红线系着的酒卺。

“我突然有件事想要对皇轩少主说。”维希佩尔突然看着子尘说,那双眼冰冷如冬季的湖水。

“没有什么事情不能等礼成之后再说。”子尘手执酒卺说。

维希佩尔却已经直接抬腿迈上了礼台。

皇轩家众人皆拔剑欲上,圣殿骑士也皆拔出了手中的剑。

子尘抬了抬手,示意皇轩家众人收剑。

“少主,可别忘了,皇轩家的玉符还在我这儿。”维希佩尔在子尘耳边轻声说:“我在鼓楼下等你。”

说完银发的男人转身离席。

你看看这个人,明明已打算与他再毫无瓜葛,可他却再次生生闯入你的城,纵火燎野。

子尘咬着牙,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以为他已心如死灰,可风一吹便又是烟尘四起,迷雾遮眼。

仿佛拿着酒卺的手都在抖。

饮尽合卺酒,便是夫妻。

酒卺间连着的红绸当中坠,子尘躬身,突然近乎苦涩地笑了,他看着女孩,“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红衣的少年突然扔落手中酒卺,他近乎跌落堂下。

众人惊惶不明中,少年牵起门前的螭骢马。

长安一百零八坊,红衣的少年策马奔过。

这条路你恨它太长还是太短。

可终归所有的路都有尽头。

红色的发带在风中翻飞。

子尘握着手上的缰绳,他缓缓走到黄昏中等在钟楼下的男人面前。

“你为何要来……”子尘抬头看着男人。

“你是打算娶了那个女人,带她回江南吗?”维希佩尔却只是问。

“是,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结局?小凰鸟,我们之间不会有结局的。”维希佩尔突然笑了,哀伤而又病态,“你想与我毫无纠葛?你倒是想得美。”

“我知道,那个女人很好,我甚至清楚你如果娶了她,你往后也会对她很好。但你永远不会爱她。小凰鸟,这不是很残忍吗?你们会举案齐眉,会相敬如宾,但这些是你想要的吗?”维希佩尔近乎逼问,“你想要的是这些吗?”

“有何不可?”子尘咬着牙说。

“小凰鸟,那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一切只有我能给你……”

维希佩尔突然低头扼住子尘的身体,他近乎噬咬着少年的嘴角。

子尘咬牙挣扎着,可血腥气却弥漫开来。

——你想要的一切只有我能给你。

也只能由我来给。

少年的身体逐渐在维希佩尔怀中软了下来,像是红色的绸缎垂落。

短而直的眼睫微微颤抖。

05

子尘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到遍目的红色。

他躺在凌乱的红绸之上,房内到处垂落着红色纱幔和红线,像是蛛网一般。

红的近乎令人窒息。

身上的婚服仍未换下,九重锦衣与堆叠错乱的红绸纠缠不清。所有的一切让人想要把这些红色都扯开撕裂。

地上也到处都是红烛。

烛泪滴落。

而维希佩尔正拿着烛台将地上的红烛逐一点亮。

他身上仍旧是那件白色礼服,胸口用蓝色丝带系着一束神眷花。

他是唯一的白色。

子尘微喘着,“你在……干什么?”

维希佩尔没有回头,仍旧只是认真小心地将面前的红烛点亮,然后看着火焰安静燃烧。

他抬头在遍目的烛光中看着房间的每处。

男人走到了子尘的床边,拿起地上的两杯酒,“……酒温好了。”

扯尽红线为序,缚十里绫罗,肤如锦缎。

欲池生花,流水浮灯。

第135章 蜉蝣死

Chapter55蜉蝣死

一百年很短, 但用来蹉跎倒也很长。

01

“起来走两步啊。”皇轩烬靠在机械垃圾场旁边的铁桶上皱着眉说。

“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我这么没面子的吗!”老头用力挥着手上的弯头金属管像是要揍皇轩烬,但隔得太远怎么也揍不着, 于是徒劳地挥了两下又只好不甘地又摆回到了膝盖上,最后只好偏着头一脸气愤地坐着。

“今天我来就是把你另一条腿打断, 也得给你送到医院!”皇轩烬歪着头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两条腿都好好的!去什么医院!”老头转过头骂道。

“好好的……行,那你把你手上那根破管子扔了,自己站起来走两步。”皇轩烬没等老头反驳他就直接起身走向了卡车, 然后挥了挥手,“把他绑上车。”

“你是要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啊!你是存心要我死啊!”老头直接被红火蚁和腹切蛇扛着扔进了卡车。

皇轩烬没理老头,直接坐在了驾驶位,然后把黄铜钥匙插进了锁孔启动蒸汽发动机, 压力仪表盘上的银色指针颤颤悠悠地晃着,应该是轴承松了, 有些不准。

“喂!你放老子下去!”老头坐在了后车座上也一直消停不下来, 最后看皇轩烬完全没有放他下去的打算,就只好自己个拄着长长的金属管在后面置气,一个人嘟囔着。

“这几个地方能看病。”坐在副驾驶的灰尾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圈, 然后递到了皇轩烬面前。

皇轩烬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你是要弄死老头子吗?”

“这几个地方哪叫医院啊,那就是一堆巫医, 整天摆弄着中世纪的药水和草药,把老头送过去的话,他腿没毛病都得被弄出来毛病。”

“那去哪?”灰尾问。

“反正我开车, 你们看住那老家伙就是了。”皇轩烬满不在乎地转着方向盘说。

“老大,这老头的腿没事吧。”腹切蛇有点担忧地问。

“应该没太大事,人老了都这样。”皇轩烬说。

“喂,你说谁老呢!”老头气愤地抗议道:“我身体好着呢。”

“得了吧,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可是看你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跟个翻壳的王八一样。”皇轩烬说。

老头实在气不过,又没法反驳,毕竟他今天的确是废了半天力也没爬起来。

“反正我没事!”

“把他裤腿掀起来看看,腿上当不住会有伤。”皇轩烬说。

于是老头的右腿又被盖上了一块冷毛巾敷伤。

知道和皇轩烬说不通,老头直接选择了不搭理他,随手从车旁拿了张包零件的报纸看。

“好几天前的了。”灰尾说。

“反正只要看不见我前面那家伙就行!”老头嘟囔着说。

“喂,我看这上面说这个白金汉侯爵的儿子马上要当少将了,这得是挺大的官吧。”老头说。

“恩,是挺大的。”皇轩烬看着窗外的路况说。

“你和这个白金汉侯爵的儿子熟吗?”老头问。

“还可以,算是一起共事吧。”皇轩烬说。

“你一天天都在女王身边干点什么啊?”老头又问。

“当个壁花摆设,没什么用。”皇轩烬说。

“那你就一直打算这么混着?”

“恩。”皇轩烬有些烦躁地晃着方向盘。

“你不打算也去弄个什么少将、上校当当?”

“安德烈他爹是白金汉侯爵才能这么容易弄到少将官爵。我是什么人?能让我在这待着已经不错了。”

“可你现在还年轻,总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一直当个近卫官也不是个事情……”老头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

“够了!你管好自己吧!”皇轩烬突然说,他突如其来的不耐烦让身后的几人都没敢再说话,就连灰尾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车熄了火,皇轩烬再次启动蒸气发动机,然后声音很轻地说。

他知道他现在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但他还是不喜欢别人来教他他该怎样去活。

更何况,那些人就连自己也都活的一团糟,又有什么资格来教他。

他自己这样蹉跎下去也挺好的。

他曾经听人说过所谓父母子女本便是人世中的陷阱。

父母在时,不敢轻生;父母没了,却又有了子女。

于是一辈子便不得不被父母子女拖曳着向前。

而他如今一无父母,二无子女。

本便是无根的飞絮,该怎么堕落飘零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车抛锚了。”皇轩烬皱了皱眉说。

“我就说今天不宜出行吧。”老头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说:“看来今天是看不了病了,回去了,回去了。”

“坐轨车过去,今天就是抗也要把你扛过去。”皇轩烬满不在乎地下了车。

身后红火蚁直接把挥着金属管的老头扛了下来。

“我要喝酒!”老头突然嚷道。

“你是个病人。”皇轩烬说。

“病了就不能喝酒了吗!你今天不给我买酒我就不走了!”老头拄着金属管一脸蛮横地说。

“行行行,买买买。”皇轩烬一脸无奈地说。

旁边就是皇后大道的酒吧,皇轩烬直接推了们进去。

白天的酒吧里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个醉醺醺的酒鬼。

他摸了摸身上,最近维希佩尔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挺长时间没干过杀人越货的生意了,身上没带什么钱,“来两瓶酒,便宜点的。”

“呦,这不咱们女王身边的军官吗?”卖酒的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皇轩烬,“上次不说能带回来哪家贵族小姐的胸针吗?怎么后来就没影了?”

皇轩烬耸了耸肩,像是不想提这个话题,“被撵出来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来两瓶酒。”皇轩烬扔了几个铜币在桌子上。

“这几个铜币可不够买酒的。”男人说。

“听说亚瑟和伐纳的和谈要谈崩了。”角落里的几个酒鬼一脸醉意地聊着。

“估计是吧,不太了解啊。”

“喂,那个人,皇轩烬,你也应该听说过吧。”另一个人突然冲着吧台旁的皇轩烬喊了一声。

皇轩烬有些迷茫地转过了身,看着几个人。

“喂,知不知道伐纳那帮贵族和亚瑟谈得怎么样了啊?”

“不清楚。”皇轩烬直接说。

“不是什么三姓家奴吗?这种情况你不应该最了解吗?赶紧当个墙头草,投个好东家。这种事情你不是最在行了吗?”

“我只女王陛下身边一个侍卫官,这种事情和我无关。”皇轩烬说。

“装什么装,现在估计早就找好主子了吧。”几个人醉得不成样子,大声哄笑着。

“听说你在东煌还是什么天子快婿,开玩笑的吧。东煌那皇帝的女儿是不是特别丑啊!”

皇轩烬上下扫了扫这几个人,最终只是近乎苦涩地斜挑了一下嘴角,“她很好,是我没福分。”

他的声音很轻,在众人的哄笑中也没人在意。

“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留在女王身边,不过是条女王的狗。”

“走狗……汪汪汪!”

皇轩烬低头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老板,来两瓶酒!”角落里的客人继续哄笑着喊。

酒吧的老板从后面的酒架里拿了两瓶酒,侍者还没过来,这两瓶酒却突然被一直没说话的灰尾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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