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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4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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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子尘,我更担心你啊。”司天命端起茶杯,饮了口茶说。

“我?我在这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司雪柔轻笑了一声说。

司天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司雪柔,他知道女人能撑到现在不过是靠着两条木偶提线般的线吊着。

一条是找到子尘,一条是杀了维希佩尔。

这两条线什么时候断了,这个女人也就可能再也撑不下去了。

女人一身茜红九绸衣,如今她不必像子尘不在的时候强装着那个眉目凛冽却又温润如玉的公子。

乌色的长发半坠让人莫名有种倾颓之感,美丽的近乎脆弱。

“当初我就不该那片桃花林里落下那把扇子的。”女人突然说。

司天命知道女人说的是当年她与皇轩昼的那场初遇。

当年皇轩昼奉命清剿蜀地司家,却在战前的那片桃花林里见到了一把遗落的锦扇。

桃花覆雪,错落相寻。

“姐,这么多年你是一直恨着姐夫把子尘送到寺庙里吗?”司天命问。

女人摇了摇头,近乎哀绝地笑了笑,“是我要把子尘送到微尘寺的。”

“为什么……”

“没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变成怪物的。”司雪柔的目光像是有着迷雾千重,“我好像从小就争强好胜,样样都要争先。可当我有了子尘,我却突然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就好。”

“我知道洗去蚩尤狂血会很疼,可我更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的活着。”司雪柔说。

“那姐夫……”

“他一直希望子尘能拿起剑,就算是靠着蚩尤狂血也好,就算把自己变成最凶猛的野兽掖好。因为他是皇轩家的少主。”司雪柔摆弄着手上已经微凉茶,“别人都说皇轩家的历代家主都风流,可要我说他们一个比一个愚忠。”

“流着自己的血,去守别人的江山。皇帝给了他们什么呢?不过就是个尊荣的姓氏罢了。为了皇轩两个字,就要拼上自己的一切。”

“为了这个,你才要把子尘送到微尘寺?”

“是啊,否则又怎么办呢?皇轩家的人啊一个比一个傻,所以啊,做皇轩家的女人总要担待着点的。”司雪柔低着头看着手上冰裂纹的茶杯说。

司天命看着女人,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一身红衣,骄纵更比桃花的女孩。

巨大的龙骨船行驶在海域之上,巨渊之银燃烧之后的雾气在风中被吹入天幕。

司天命看着窗外,明天又是个阴天啊。

“你知道吗?我曾经给子尘做过一次长寿面的。”握着冰裂纹杯子的女人突然说。

司天命回头看着女人,女人低垂着眼,没有了往日凛然的嚣张,像是有些脆弱一样。

“但我哪会做啊,所以那一次的长寿面都断的不成样子了。”女人说:“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那次长寿面做的太不好了,那个孩子才会过得这么苦。”

女人低着头,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司天命甚至怀疑女人是不是哭了,可女人却只是一直低着头。

“我当初,应该好好学学的。”

……

……

03

“以前这里都种满了向日葵吗?应该会很壮观吧。”

子尘环视着整片荒芜的葵倾平原,曾经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盛开在这片平原上,却都终究在历史中湮灭成了灰烬。

如今的这里除了灰败和落寞再无其他。

他一身黑色玄铁甲胄配暗红绫带,铠甲内衬用暗金色丝线绣着狰狞威严的螭龙。

黑色额带上如同鲜血凝成的逆双剑纹章浸着杀气。

他身后的皇轩死士皆着黑色玄甲,黑压压一片如乌云压阵。

皇轩家绘着逆双剑纹章的玄朱二色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杀意凛冽的招魂幡。

子尘拉着马缰,轻抬着下颌偏头看着地平线处的远方,他身上红色的绫带在空中飘飞如同墨迹中一抹刺目的鲜血。

突然,阵阵沙尘起,远处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马蹄踏破万里的荒原,地平线上拉开白色骑兵阵,如同飞速前进的银刃,将要撕裂一切,割破一切。

最前方的人在相隔百米处缓缓停马,目光淡漠如同艾斯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一身秘银铠甲,斜系着白色的披风,如若神临。身后千余名着银白色铠甲的亚瑟骑兵皆停在他身后。

从列阵的最后司雪柔策着马缓缓走到子尘身边,她一身红衣,不着甲胄,如同这灰败平原上突然灿烈盛开的桃花。

“维希佩尔殿下还真是亲自临阵。”她侧着头看了身旁的子尘一眼。

“他自然会来。”子尘看着远处那如同君王的男人说。

黑白二军对阵在这巨大的荒原,风尘四起,狼烟俱灭。

两方对阵于此,皆按兵不动,等着对方的动作,北风将双方旗帜吹的飒飒作响。

维希佩尔突然缓缓策马而来,他本便冷冽,如今穿着一身如同神战的秘银铠甲更是具有强大的压迫感。

那种威严如同帝王,君临天下,皆当跪拜。除了他所有亚瑟的士兵都仍原地镇守在后。

皇轩家的死士皆缓缓张弓,锋利的箭矢对准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被无数箭矢对准的男人仍旧策马而来,面不改色,直直地看着敌军中那个黑衣红绫的皇轩少主。

他停在了双方列阵的最中央,看着敌方的少主说:“我想和皇轩少主单独谈谈。”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碎玉,回荡在空旷死寂的荒原上。

子尘握了握马缰,手腕上黑金制成的护腕冰冷而坚硬。

“少主。”毕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想要随他一同前去。

子尘摆了摆手,骑着座下的黑骏马缓缓向着等在对峙的两军之间的人走去。红色的绫带如同残血映在维希佩尔那双淡漠的近乎无色的眼瞳中。

毕方怕伤到少主,示意所有的死士放下长弓,手上却将长剑握紧,打算着一旦维希佩尔敢对少主有什么动作就立刻冲上去。

“殿下想要谈些什么。”子尘说。

维希佩尔环顾了一下周围,说:“本来这里有很多向日葵的,可惜你和我来的晚了点,现在看不到了。”

“我来这里,不是和殿下谈这个的。”子尘说。

“我并不希望这里染上鲜血。”维希佩尔说。

子尘低着头挑着嘴角笑了一下,“所以殿下就任凭我八百里江南血流成河是吗?”

维希佩尔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侧过身对着子尘说,“小凰鸟,你知道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是,如果殿下从未去过江南,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小凰鸟,当初的事情是我做错,可我不希望再有任何鲜血。”维希佩尔让看着发间系着玄色额带的少年说。

“好,那么殿下,我这次来只想让殿下放过皇轩家,让皇轩家能平安回到东煌。往后,皇轩家与亚瑟帝国再无瓜葛。”

“你想离开?”维希佩尔看着少年。

“是,我是皇轩家的少主,我必须要带皇轩家回江南。”子尘握着手中的马缰说,粗糙的马缰硌的他手心生疼。

“少主不想杀了我吗?”维希佩尔突然笑了笑说:“少主要想回江南,总该先杀了我再回去的。”

子尘低着头,他的嘴唇被咬的近乎失去了颜色,“那场战役,无论是亚瑟还是皇轩家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下去了。”

“可我还没付出代价呢不是吗?少主这笔账算得可不太清。”

“……我不想算清了。”少年说:“有些东西算不清的。”

“可要是我想要算清呢?”维希佩尔死死地盯着那个少年,一字一字地说。

“皇轩家只求殿下能让皇轩家安然回到东煌。”少年近乎固执地说。

“你想回东煌是吗?”维希佩尔近乎凄然地笑了笑:“好,把玉符给我,我不会再为难皇轩家任何一分。皇轩家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

“若我皇轩家要我死去的数万英魂呢?若我皇轩家要血债血偿呢?”子尘抬头看着维希佩尔,黑色眼眸如同锋利的曜石。

“小凰鸟,你知道的,只要是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他仍旧凄然地笑着看着那个眉目凛然的少年。

“如果殿下只是为了玉符,还恕我不能奉陪。”子尘转过马身向回走着,“现在天短,皇轩家想早点回去。”

“皇轩烬!”维希佩尔看着子尘的背影突然说,“皇轩家玉符在你手上根本没用吧。”

子尘的背影突然僵硬了,身后的红绫像是凝滞的鲜血,惨淡而浓烈。

维希佩尔策马走到子尘身边,偏着头在子尘的耳边说,“召不出鬼兵,皇轩玉符之于你和一块石头其实根本没有分别吧。”他的呼吸扫过子尘的脖颈,如若以往每一次的耳鬓厮磨,但说出的话却残忍的如同刀刃。

司雪柔向身旁的鹿蜀伸出手,她一身红色绸衣,在这片荒芜的平原上像是流转的火焰。

鹿蜀将一把劲弓放在她手上。司雪柔一身红衣,目光冷漠如霜寒,她对着远处巨大荒原正中央的人缓缓拉开了长弓。

维希佩尔身上穿着冰冷的银白色甲胄,银色的长发因为偏头的动作从铠甲上滑下,“小凰鸟,难道你以为东煌的人真的会认同一个召不出鬼兵没有配剑的人做家主吗?你守不住皇轩家的,更守不住东煌。”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却紧紧盯着嘴唇有些发白的子尘。

“他们能认同你一天,能认同你一个月,但当你失守皇轩,失守东煌,你终将会被舍弃。”银白色的战马将巨大的荒原刨出一个个伤痕,维希佩尔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鸷,“你知道的,这就是凡人,无论你曾经为他们做过什么,无论你曾为他们流过多少鲜血,无论你是否曾经为他们而战。当你一旦失败,他们都会舍弃你。”

“小凰鸟,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里为何荒败。”他嘴唇的颜色如同淡色的蔷薇,轻轻蹭着子尘的耳际,声音也近乎颤抖,“我不希望你再看到任何的……鲜血。”

远方的劲弓缓缓移动着,司雪柔半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紧紧盯着对面着银色甲胄的维希佩尔。

双方在这荒芜的平原之上对峙着,战旗飒飒,就连空气都近乎凝滞,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正中央的两个人。

皇轩家所有人都已将配剑抽出了剑鞘,亚瑟帝国所有的士兵也随时准备着出击。

“如果皇轩家的人惧怕鲜血,那么我们也不可能守住江南八百年。我们不渴望战争,但也不会畏惧战争。”少年咬着牙缓缓地说。

“小凰鸟……”

维希佩尔缓缓凑近子尘,像是要亲吻他的脖颈,他的目光少有地带着几分哀伤。

“殿下,恕我不能奉陪。”子尘近乎决绝地侧身策马从维希佩尔身边擦肩而过,银色的长发从他冰冷的玄铁甲胄上滑过。

突然!利箭破空划过!

红衣的女人冷冷地看着巨大荒原的中央,肃杀的北风将她身上层层红色的纱衣吹起。

那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开!

铁蹄踏破了巨大而荒芜的平原,兵戈对峙,鲜血弥漫。皇轩家的死士将利刃抽出,决绝然赴死一样杀入阵中!

黑色与白色杀成一片,厮杀声漫天。

子尘猛然回头,视野都变成了无尽的红色。

他只看见维希佩尔咬着牙抬头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如同冬季的冰川破碎。他的腿上被利箭划伤,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戎装。

辽阔的荒原被黄昏覆盖,天际的残阳如同鲜血笼罩在这远古神话中的荒原之上。这里曾经开满了大片大片倾慕着天光的向日葵,如今却被厮杀的鲜血覆盖。

荒草之上是死亡的杀伐。

“少主!”毕方的配剑讹火上沾满着鲜血,“少主,我护送你回去!”

乱箭忽然向着子尘射来,所有的一切混乱如同远古的那场战役。

维希佩尔将乱箭斩断,他看着子尘,咬着他近乎无色的嘴唇。

黑色的军队撤入提前布置好的隘道,白色的君王染上红色的鲜血。

维希佩尔捂着自己肩上新负的伤口看着皇轩少主被护送着撤离,银色长发纠结成缕,蓝色的眼淬着翡翠一样的颜色。

黄昏褪尽,兵戈休止。

第89章 葵倾

03

回到船上之后皇轩家修养了三天。

东煌传来消息说三日之前有客星临空, 恐有大事发生。

辰朝历来以星象测算吉凶得失,百事必先观星象而行之。这次客星现世怕是长安那些勘天师和文武臣子又要争讨不休了。

子尘记得他那年去往长安曾误入灵台的步天宫, 巨大勾连的星盘以金泥点成方天二十八星宿。

而他站在周天星辰之下,如若苍穹当空。

猩红绣神凰鸟的云锦衣垂落在剔透的凉石之上。

他沿着步天云梯缓缓走上占星台, 锦衣掠过玉石剔透的凉阶。

当他想要拿起那枚金铸的算筹的时候,却看到一位形容枯槁身披破落白衣的老人结跏趺坐于星台之下。

这一次客星现世不知道那些勘天师和星官又要怎么解释了。

子尘看着手上那些奏报,眼前却不时闪过维希佩尔被鲜血染红的战甲, 发白的嘴角,以及最后他看着他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蚀骨之蚁一样啃噬着他。

他说他的这笔账没算清。

可这世上,谁欠谁,谁负了谁又怎么可能算的清楚。

他想起来那个人曾吻着他的脖颈对他说, 不要管,小凰鸟,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会帮你的。他想起来那个人温柔而悲伤的微笑, 像是三月的岚风,冰冷却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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