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33(2 / 2)
皇轩烬想了想,看上去有点不舍地从怀里抠出来一块奶糖,“在那家店买的,还剩下最后一块了。”
维希佩尔接过了奶糖,突然看着皇轩烬轻轻笑了一下。
皇轩烬刚准备转身走,就突然被维希佩尔再次拉住,奶糖的味道在唇角蔓延,如同几个月前突然饮下的酒。
——我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
06
维希佩尔今晚要在庄园里过夜,于是只有皇轩烬一个人乘着马车回科林斯。
马车的木轮碾过夜晚月色下的薄雪。
皇轩烬把头靠着车上,从车窗中透过的光斑落在马车的柚木地板上,灰尘在月光中浮游。
晚间有夜鸫在林间鸣叫。
皇轩烬回了黑塔,沿着积灰的楼梯缓缓上了楼。
他在床上翻了一会,最终在枕头下找到一枚镂刻着世界树的秘银胸针。
他坐在床上拿着那枚冰冷的秘银胸针,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这枚胸针可以进入英灵殿以及金宫的大部分地方。
他曾经有过一枚的,不过被他弄丢了。
这枚胸针像是一把钥匙,而他知道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一扇门,也知道这扇门后通向的是什么。
蒸汽轿车的汽笛声从远方传来,黑塔外是圣天鹅桥,即使在夜间也常有行人和车辆通行。
皇轩烬坐在藉乱的床上,窗外蒸汽轿车的灯光从他身上晃过。
他今天从伊莎贝尔寝宫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摆放在骑士像前的一个木匣。
很普通的柳木,木匣上的铜锁甚至上了锈。
可当他经过木匣的时候却听见了……铮鸣声。
仿佛万千雷霆虎啸其中。
他曾听过那个声音,很久之前。
他想要打开那个木匣,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而当他披着衣服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女王在他身后说:
“如今你连拿起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伊莎贝尔的声音仍旧带着少女的稚嫩,可她的语气却像是质问一样。
他当时只是看着窗外流动的灰雾,他问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所谓的勇气是什么吗?”
“是拿着自己的头一遍遍撞向南墙吗?我曾经撞过很多回,头破血流,倒了就起来继续撞。”他说:“可我也会疼。”
“我曾经拿起过剑,可如今我所要守护的,所让我拿起剑的东西已经全部归葬于黄土。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什么拿起剑的理由的。”
皇轩烬站在黑塔的斜窗前,手上拿着透明的玻璃杯,杯里没有酒,只是冰水而已。
一杯水,加上三块冰。
其实很多时候他不喝酒。
远处的车辆像是夜晚的萤虫,行在一条早已有的线上。
他晃着手上的玻璃杯,透明的老冰碰在杯壁上。
“那你所憎恨的呢?你所要守护的东西已经没了,可你所憎恨的那些人,那些事仍旧活着。”女王在宫殿巨大的阴影中说。
“不去将他们斩杀在你的剑下吗?”
第67章 银城之役
Chapter24银城之役
他们的剑插入土里, 他们的头颅朝向天空。
01
子尘看着自从告完白回来就趴在床上哭个不停的戴文。
得,这连结果都不用问了, 百分百的失败了,否则这家伙能一路打着鸣回来。
“喂, 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失败了也不用哭成这样啊。”子尘爬到戴文床上把那个窝在被子里的不明物体挖了出来然后说。
“再说了你告白失败这是可以预想的结果,你哭个什么啊,你要是告白成功我才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呢。”
“你滚!”戴文躲在被子里继续哭唧唧地抽噎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连女朋友都没了我他妈还算男的吗?”
“你是告白失败,又不是被阉了。”子尘一脸嫌弃地看着戴文,“就算没了, 兄弟我也不会抛弃你的啊!不要哭了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下边在你还是有明天的!”
戴文仍旧趴在床上哭个不停, 吓得子尘撩开了他的被子, “你不会被维尔撞见了,然后真的被他阉了吧。”
“滚!”戴文把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我下面好好的呢!赛维娅老师是我心目中唯一的青山!”
“那你不能一座青山不要你, 你从此就杜绝灶火不烧柴不做饭了啊!”
劝了半天子尘觉得再耗下去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就自己滑下了床。
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他就自己架了个锅然后煮了点面。
吃到一半的时候,戴文突然红着两只核桃眼从床上弹出个脑袋, “你吃啥那?”
“面。”子尘没看戴文继续刺溜刺溜吃泡面。
“你等着,给我留两口!”戴文顶着两个核桃眼从床上刺溜滑落。穿着短裤坐到了桌子旁边。
他从桌子底下弄了两瓶酒扔到了桌上,“我这有酒, 来点不?”
“你准备的很齐全啊!”子尘惊道。
“嗯。本来是打算庆祝自己告白成功的。”戴文叹了口气说。
“那你这酒买的可真多余。”子尘一边说一边拿起一瓶酒就直接对瓶吹,然后皱了皱眉头,“这酒不好喝。”
“那你喝不喝。”戴文没理他,自己给自己干了半瓶。“两个铜币一瓶你还想要提什么要求!”
“喝!”子尘吼道,“当然得喝。女朋友都没有了,酒必须得有!”
“对!干了干了!”戴文挥着手说。
子尘挑着嘴角笑了笑,“你怎么跟赛维娅老师说的?”
“还能怎么说,我问她能不能做我的舞伴,然后她就开始说‘对不起’了。”戴文笑了笑,“你知道女孩子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的,‘老子不喜欢你,你他妈滚一边去吧!’”
他仍然笑着,只是眼泪开始留了出来,他把整张脸埋在了双手上。
“然后呢?”
“她一直说对不起。”戴文干了一口酒,抬着头想要把眼泪逼回去。
“你说什么?”
“我告诉她,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啊,千错万错也不是她的错,是我的。”说完原来的眼泪不仅没憋回去,另外两行清泪又从戴文肿着的眼睛上流了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子尘问,“要不要赶紧在舞会前再找一个?”
戴文摇了摇头,“世界上的相爱本就少的可怜,能在一起的就更少了,大多数人不过和我一样只是怀着一个人的喜欢罢了。不找了。”
子尘笑了笑,给戴文倒了一杯酒。戴文说的这句话文艺的过分,子尘怀疑他是在床上想了半天想出来的。
“对了,你女朋友呢?到时候能看着你女朋友不?”戴文笑的贱兮兮地问。
“分了。”子尘摇了摇头说。
“啥!”
“分了。”
“你女朋友治好眼睛了?”戴文一脸惊讶地问。
“你他妈滚!你他妈才瞎了呢!”
“我就说正常的姑娘不能看上你的,果然吧,人家治好眼睛就不要你了。”戴文晃着酒杯,像是里面装着昂贵红酒一样,“说说那姑娘怎么甩了你的,让兄弟乐呵乐呵。”
“就那么甩了呗,还能怎么甩的。分手又不是告白,跟那些在楼下花式告白一样还要玩出花来。”
“为啥甩的?”
“……他眼睛治好了。”子尘说。
“算了,兄弟你知足吧,咋也比兄弟我好,我连小手都没牵过呢。”戴文仰躺在椅子上说。
“到时候咱们两个就只能在台下看着那一对对翩翩起舞了。”戴文叹了口气。
“无所谓了,反正就算不分他也没法陪我跳舞,还是要在台下看着。”
“为啥啊?”戴文喝的有点醉醺醺地问,然后突然打了个酒嗝。
“不为啥。”子尘摇了摇头。
喝了一会戴文好像有点喝醉了整个人又哭又闹,整个人扑到了子尘身上,“你凭什么不答应啊!我这么好一男人你不要!你就等着后悔吧。”
“嗯,是,不答应。”子尘扶着戴文一脸无奈。
“你都不答应我还不让我哭了!”
“嗯,哭吧哭吧。我不管你。”
“你不答应我,我也不稀罕你!我找别人去!”
“嗯,找吧找吧!”
“你不答应我,我……我,你也别想找找别人!”
“呵呵。”
“我,我他妈喜欢你啊!”戴文整个人扑到了子尘怀里,把所有的眼泪抹到了子尘的背心上。
“嗯嗯,没事,我不喜欢你。”
戴文在旁边呜呜地哭了一会总算安静了下来。
子尘给自己倒了点酒。
他看向窗外,阿斯加德的黄昏铺陈在无数白色的建筑物之上,恢弘如神的住所。
“戴文,身为执政者,是不是必须要学会舍弃很多。”子尘轻声问。
戴文还没完全从酒意中醒来,醉悠悠地听着子尘的话,“何止是执政者,每个人都要舍弃很多啊。”
“我知道,但身为执政者是不是要舍弃的更多,是不是在执政者眼中百姓的性命更像是数字,而不是一个个活着的人。”
“是啊,可这样才能成为更好的执政者啊。如果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吧。”戴文醉醺醺地晃着酒杯说:“在执政者眼中,整个国家便是一个巨大的运转的机械。”
“剥离自己的情感其实是很难的,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对生死毫不动容。而身为执政者就必须完全剥离自己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权衡利弊。”戴文继续说。
“我母亲是一名国家医学院的医师的,她说医生在执行手术的时候就必须将病人当成一个机器,而她不过是个机械维修师。只有这样才能够不让情感影响到她们的手术。”
“那么那些被舍弃的呢?就这么被舍弃了吗?”子尘问。
“被舍弃了又能怎么样呢?任何人都有可能被舍弃啊。”戴文说:“而那些执政者舍弃谁好歹还是为了利益,为了点别的东西。可那些被神舍弃的人才是真的可怜啊。”
“被神舍弃?”子尘问。
“是啊,被神舍弃就像是神无聊的时候扔出个小石子,然后正好砸在了你的头上。而神不为了什么利益,甚至连好玩都不为了。就这么把你舍弃了。”
“我说过我母亲是名医师的,我七岁之前就跟在我母亲身后,我见过太多莫名死去的人。”
“而比那些死去的人更可怜的是那些活着的,太多的病是无法被治愈的,而他们活着,却仍要承受着一切的痛苦。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们不过是被神手中的石子扔中了啊。”
“那个时候我想,他们真的是很可怜啊。而我七岁的时候却突然得了一场重病,我在床上待了两年,每一天都很痛苦,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我的母亲是医师,可就连她也不清楚我究竟是为什么得的病。”
“于是我才明白,神手上的石子可能砸中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被舍弃,我那个时候怜悯他人,而最后才知道我也可以是被舍弃的哪一个。”
“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子尘看着手上的酒说:“我以前在金陵听书的时候,好像坏人总会下场很不好,可是后来才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神不应该是评判者吗?可我好像完全看不懂神评判一切的规则。”
“评判者?神才不是评判者呢,神更像是掌握着一切的权力者。”戴文摇了摇头说:“你知道神约机械研究所的意思吗?‘神约’就是人与神的约定。”
“那名吟游者在炙热的穆斯贝尔海姆找到了那本《应许之书》,然后将它献给了亚瑟帝国。于是大量的蒸汽机械投入研发,那些蒸汽机械带给了人类征服这个世界的力量,那是人类在数十个世纪中都无法掌握的东西!”
“从前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和野兽搏斗,和自然抗争,可有了蒸汽技术,人类便能凌驾于一切之上。”
“而亚瑟帝国的执政者称这本书是神给予人类的应许,但没有人知道这份应许能延续到什么地步,没有人知道这场神对人类的许诺究竟持续到什么。”
“我的父亲是神约机械研究所得一名机械师,其实神约机械研究所已经研制出了很多非常强大的机械。但是这些机械却被禁止生产,甚至有人研发出了可以节省大量金属材料和空间的辉光管。我的父亲说这种东西一旦投入使用绝对会改变整个世界。”
“但是这种东西却被禁止投入使用,那些蓝血贵族称之为恶魔的火焰,只有少量的辉光管在机械研究所的地下废弃室里发着光,无人问津。”
“为什么?亚瑟和伐纳不是一直在进行军备竞争吗?如果研发出了很厉害的东西,不应该立刻投入使用吗?”
“是,两国确实一直在进行着研发试验,可所有人只敢在那本《应许之书》的基础上对现有的蒸汽技术进行修修补补,没有人敢迈出下一步。”
“那些蓝血贵族认为蒸汽技术是神和人类的约定,在这份约定之下人可以通过蒸汽技术获得神的力量。但神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画了一条线,一条不可逾越的线,一旦人类越过了这条线,所有的应许也就结束了。”戴文说。
“就像牧者可以看着羊群在篱墙里争闹,却绝对不会坐视羊群越过篱墙。而没人知道篱墙在哪,所以没人敢向前迈步,所有人只能在篱墙内打闹。”
“可蒸汽技术不应该是人类自己的东西吗?蒸汽技术不应该是人类摆脱神的阴影的武器吗?”子尘问。
“是,很荒谬吧。我的父亲说蒸汽技术明明应该是人类自己的创造和辉煌,却要假借着神|的|名|义和应许。”
“而且我父亲说那些蒸汽机械虽然只是金属的拼装和燃料的燃烧,可他却能从中看到巨大的力量,而那种力量是应该只有神才能够拥有的。”戴文说:“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人类自己创造了神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