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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怎偏宠》TXT全集下载_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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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住柔真的领口将她的头抬高至水面以外,又从她的腋下环绕了一臂,带着她向岸边靠。

被冰冷湖水冻僵的柔真连扯住他都使不上力,也睁不大开眼,只是朦胧间感觉有人环住了自己,心神一松,便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嗅到了凛冽的初雪气息。

藏昙右手环着柔真爬上岸,裸露的皮肤已经是紫红一片。他颤抖着左手捡起方才自己脱下的大氅披在柔真身上,将柔真横过来,从柔真腿弯里伸出左手打横抱起她。

那厢,萝蔓和藏枫也急匆匆下了宜清亭一侧的阶梯。

萝蔓瞧了一眼柔真被冻得紫红的脸,心中一紧,拔腿便向苍禅殿跑去,意图吩咐小婢女们准备热水与姜茶。

藏枫紧蹙眉头忍着方才摔了一跤惹出的膝盖疼,一瘸一拐地跟上抱着柔真的藏昙,大步向苍禅殿走去。

浑身湿透的藏昙发尾滴水不断,藏枫注意到后,忙开口道:“师兄,我将师妹送回去罢,你快回房洗个热水澡。”

藏昙没有回头,甚至步履都未曾改变,只是拧了拧眉头。

“你?你此刻还是速去向师父请罪吧。”

少年清朗的声音此刻被冷声压低,又带着几分颤抖,显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藏枫听着他的声音,忙闭口不言。

这遭是他的责任,他如今除却担忧,正是心虚得紧。

他这个大师兄是个狠人,他又不慎害得柔真掉入湖中,使藏昙不得不跳湖救人,师兄如今定是瞧他不过眼至极。

不过,师兄既然还会援手救柔真,大抵还是存了几分善心的,大抵不会扒了他的皮罢……

可如此的鬼天气,这二人得遭多大罪啊!

他疑心他此刻要是再说话,藏昙明日会将他也踹进这宜清湖喝两口湖水。

罢了罢了。

只是柔真师妹好生可怜,看她那恹恹的模样,瞧着真是令人揪心。

藏昙一路疾行到了苍禅殿,将柔真交给婢女们,瞧着她们将柔真扶进内室,提着热水的婢女不停进进出出,这才转身意欲离去。

藏枫摸摸脑袋,不敢再跟着藏昙,便打算留在苍禅殿中等柔真醒转。

藏昙走到殿门口时,侧脸瞥了眼坐在殿中捧着盏茶的藏枫,目光沉了沉,然终是未曾开口,转身离去。

萝蔓等人伺候着柔真泡了个热水浴,又灌了她许多姜茶,将人捂在了锦衾中。

被紧紧包裹住的柔真在暖意中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等柔真睁眼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帝姬,觉着如何?”

柔真转头避开烛光,抬手揉了揉眼睛,“脑袋清明多了,如今也不觉着冷,想来应是无碍了。”

她又看向萝蔓。

“如今是什么时辰?”不等萝蔓回答,柔真又接着道:“我落水之后,好像依稀记着,是大师兄救的我。他如今可还好?”

说来,她有些不敢亲近藏昙。藏枫平日里没个正形,又毛手毛脚的,反倒让人能亲近,藏昙虽说待她不坏,但到底瞧上去疏离得多。

这回藏昙救了她,这样冷的天,倒是真的难为他了。

萝蔓递上一杯暖暖的姜茶,“这个时候平日里帝姬才用完晚膳。藏昙大人平日里不喜童子近身伺候,如今婢子也探不到消息。”

柔真“唔”了一声,便吩咐萝蔓替她更衣,又披上了一件柔白色狐毛滚边的披风。

见着她此时要出门,萝蔓本欲阻拦一二,但柔真低头,轻轻用食指拨弄着披风系带上的毛球,逗得那毛球摇晃不停,又闷声道:“我今儿个是被大师兄救了命的,醒来之后身子又尚好,不去瞧瞧他是个什么道理?”

因着午后柔真落水,苍禅殿中柔真较为倚重的婢子几乎哪一个都忙碌不休,柔真念着她们劳累,便只带了萝蔓出门。萝蔓是苍禅殿的大婢女,自然不必提水煎药的。

柔真走到藏昙的寝殿门口,几位童子都低头行礼。

“大师兄身子可好?”柔真轻声问道。

几位童子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低头道:“藏昙大人不喜我等伺候,我等亦不清楚。只是藏昙大人至今,仍未出过寝殿。我等正想着,要再进殿去瞧瞧藏昙大人呢。”

主子不喜被打扰,童子们不敢胡乱违命,可若是藏昙在里头真有个什么不妙,未被及时发觉,也是大罪过,难怪他们如此为难了。

柔真捏了捏身前垂着的毛球,笑道:“我要去瞧瞧大师兄,他大抵不会恼我罢。”

被救了前来探望,怎么也说得过去呀。

那几位童子正为难着,送上门一个也是惹不起的贵主儿替他们瞧瞧主子,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哪有不愿意的。

于是被一路放行的柔真很快到了藏昙房门口。

她屈指敲了敲房门,等了数息,无人应答。柔真于是靠近房门,侧耳听了起来,也并未听见有人活动的声音。

她转了转眼睛,咬着唇轻轻推开了房门。

萝蔓不敢进藏昙的房,只敢在房门口提着灯笼,探着脑袋看着轻手轻脚走进房内的柔真。

柔真进了房,又往内里近了,才听见隐约沉闷的人声。

她循着人声,便到了藏昙床边。

藏昙此刻紧锁眉头,面色泛红,紧闭着眼躺在床上。

他的嘴唇干裂,隐有开阖。

“不是……人……笑……”

柔真本来只是想看看他如今可安好,瞧着他似乎身子发热,料想是烧起来了,正要转身去请医者,却听见他断断续续的低声喃喃。

鬼使神差地,柔真俯下身去听他口中言语。

“我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算得上是人?该死……你该死!”

听到最后,藏昙声音渐大起来。

她略有些惊异于藏昙梦呓的内容,却也实在没有什么头绪。

柔真觉着颈间蓦地一紧,惊得她不禁一颤。低头瞧去,发觉藏昙并未醒,只是抬手攥住了她披风上的毛球。

她试探着扯了扯毛球连着的系带,不仅未将毛球扯出,还使得藏昙攥得更加紧了。

柔真抬眼看他,因着发热,他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酡红,额角有汗珠滑落,眉头仍是紧缩。

她心道,大师兄定然不愿让人瞧见他如今狼狈模样,只是情急如此,也无甚办法。

于是,柔真唤萝蔓去取剪子,将披风系带剪断,留那一对毛球在藏昙掌间,又吩咐童子们去煎药。

柔真取了他书案上一支小楷狼毫,狡黠一笑,随手写下一行。

——得师兄相救,柔真不甚感激,献上毛球一对,望师兄欢喜。

随后,她便携了萝蔓离开藏昙的寝殿,脚步较来时轻快了几分。

萝蔓颇有些疑惑。

“帝姬,怎么瞧着藏昙大人烧起来,你仿佛倒开心了?”

柔真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可不是为此开心。你想想,明日师兄醒转,瞧见自个儿手里攥了对毛球,是个什么情态?”

萝蔓眼珠转了转,唇角欲扬。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第十章 哪能不念

藏昙记得,那日晚上,童子们给他喂药时扰醒了他,他低头便见着自个儿攥着一对柔白的毛球。

他抬手摁住额角,问童子们,可是柔真帝姬来过。

童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应答。

他后来又瞧见了书案上的留条,转身便去请了师父将藏枫禁足三月。

然,此时光景不同了。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柔真,不接话。

柔真唇边笑意渐敛,垂眸道:“若是柔真失言,还请国师大人恕罪。”

她还是因为被拒有几分恼意,方才便忍不住刺了他。可这人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着实无甚意思。

藏昙原本道她失了仪态,是拐着弯要她日后多留心身子。

如今被反唇相讥,他也并不着恼,只是突然忆起往事,竟有些恍惚了。

“还有半月便是除夕,帝姬还是在此前养好病为好。”

他已经转过身去,抬手欲撩帘。

柔真抬眸,“圣宫一向不讲究俗世的宴节,是否除夕,有何分别?”

藏昙撩起珠帘,语气莫测。

“今年,阖宫上下都会张罗,你不会想那时还病着的。”

柔真看着珠帘后他离去的背影,禁不住微瞪大了眼睛。

他的言下之意,竟是,今年圣宫也要过俗世中的年,届时会热闹非凡。

大概是因为她不是圣宫中人,仍有俗世之气,往年师父和藏枫都会来陪她过年。今年,师父没了踪迹,藏枫也被支使去了他处,她本以为只能在苍禅殿和萝蔓一同过年了。

一旁的萝蔓比她要怔愣得多,只是呆呆吐出一句话。

“帝姬……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往年也没见他陪帝姬过年啊。”

柔真盯着还在晃动的珠帘,放松身子,后靠在了软枕上,又微微眯上眼,低声道:“想不明白。这厮时冷时热,叫人着恼。”

话虽这么说,但她唇边仍是攀上一抹浅淡笑意。

萝蔓不经意瞥见了,也笑起来,“帝姬还是喜欢热闹,今年倒是合了帝姬的心意。”

柔真睁开眼斜睨着萝蔓,唇边笑意愈深。

虽说她仍是摸不清藏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他此举确是甚合她的心意,纵使可能不是为着她,她也乐得热闹这一遭。

后来几日,陆续有童子们帮着贴对联,圣宫上下也都贴起了窗花,挂起了灯笼。从前以素色为主色的圣宫,仿若披上红装,瞧上去很是多了几分人气。

枢珩开的药往常都管用得很,服了几帖理应咳嗽减少,可此次,柔真却不见好转,每日晨起和夜间,都咳嗽不止,喉咙肿痛,头脑更是昏昏沉沉。

眼瞧着离除夕还有七八日,柔真缠绵病榻,有些烦闷。

此时恰好接到藏枫半月前从青城寄来的信。

“……闾阎里巷俱是张灯挂红,可怜师兄身在异乡,连个除夕也过不得。翻新青城圣寺的徭使民工尽数归家休息,独留师兄一介监工,在寺中瞧落雪炊烟,孤寒寂寂。

“今岁师父不知所踪,只余藏昙人面兽心,小师妹孤身守岁,虽是冷清,也要耐住性子,莫要惹出事端。言至如此,师妹玲珑心思,师兄也不再赘言。

“只是实在想念圣宫中的鸟雀,比他处的瞧上去肥美得多,冬日若有篝火相烤,岂不美哉……师兄突觉有些腹饥,便就此搁笔了。

“圣祖怜惜,师妹珍重。”

柔真就着床边烛火,忍着昏沉的头脑看完这信,揉揉眼侧,合眼低笑。

“我原以为他被外放出京,孤身在外会稳重些许,最后却仍是从前模样。”

只是再没心没肺,信手涂写的人,如今写起珍重来,也是笔画清晰,半分不连。

萝蔓轻瞥了那信一眼,就瞧见“……的鸟雀”几字,也笑道:“藏枫大人在青城也要烤鸟?圣宫中的鸟雀遭他痛下杀手多年,今倒祸害别处的去了?”

柔真“唔”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他倒嫌弃别处的鸟儿……其实他不说我也知晓,生在圣宫近二十载,同师父陪我过了十余岁的除夕,也对这日子有了别的寄托。今岁孤身在外,哪能不想圣宫……”

她低眸看着地上烛光穿过雕花小几的剪影,目光沉沉。

“哪能不念亲人。”

到今日这时,她的身边也唯有萝蔓可以全心信任了。

萝蔓轻叹一声,抬手摁在了柔真肩上。

苍禅殿中烛光憧憧,又合檐边月落清辉,映得殿前积雪清凌间昏黄,冷色中暖意悠悠,虽有明灭,却不曾消解。

国师所居的圣殿却未透出油灯烛光,只有廊间挂的红灯笼在窗前撒出一片朦胧绯红亮意,从窗中探入藏昙房内。

黑暗中,藏昙正盘坐于软垫上,微阖双目。

忽而,他仿佛心有感应,抬眼看向那透着暖红色的窗扇。他随手自袖中取了一枚精致的瓷瓶,轻敲了敲地面。

几声清脆,窗外便出现了一个弯着腰的身影,挡去了方寸暖红。

“帝姬接到信了?”

寂静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他似是自语的低声问话。

窗外传来应答,“是。帝姬本来接信时,有几分欢欣,读罢信后,好似颇为伤情。”

藏昙轻握着瓶颈的手渐渐收紧,他低笑了一声。

又是一声清脆,窗外人应声而退。

这却不是瓷瓶敲地的声音,而是瓷瓶被强力捏碎的崩裂声。

瓷瓶内珍贵的伤药滚散一地,捏碎瓷瓶的人却并不在意。

瓷片尖锐的边缘划过指间,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他缓缓抬起那只伤了的手来,借着暖红的光,仔细瞧那几道血痕。

“孤身离京,可怜至极。你要心疼吗?明日便要来求我放他归京过年?”

他又低笑了一声,“或许会说得迂回委婉些?”

藏昙站起身子,抬脚碾碎了地上四散的莹润浑圆的药丸,抚上了身侧的书案,唇边含笑,眼底却黑如浓墨。

“嘣——”

他猛地屈指,书案当即崩裂,木屑从他脸侧擦过。

书案崩裂的声响巨大,吸引了几个童子的注意。

几声零乱的脚步声传来,藏昙抬起头,目光仍低垂。

“滚出去。”

他的脸色不比往日更加阴沉,甚至声音都更低柔几分,然而廊间的小童子只觉着夜风更凉,连忙连连应声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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