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才发现真爱是?》TXT全集下载_19(1 / 2)
第53章 母与女
被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引入座位,程充和仍有些心不在焉,耳边来来回回都是顾之桥那一声声的充和,叫得她耳朵发烫,心也发烫。
直到看见已然就位的亲生女儿,林涵音坐在窗边,一脸认真看着支在桌上的ipad,时不时用apple pencil点点屏幕。可见,平时她的忙不是随便喊喊的借口。
林涵音听到声音,抬头看她,扬起略显倦意的面容,叫一声:妈,才把程充和彻底从迷乱的情绪里头拉扯出来。
女儿难得主动邀约,设想中程充和本该高兴异常,可从出门到进门,她没主动想过女儿一秒,脑袋全被“充和”填满,甚至还为让顾之桥一人回去遗憾。
真正在林涵音面前坐下,看着她亲手为她倒茶,内疚翻滚直上,比灼热的茶水更滚烫三分。
看得出来,林涵音对她的礼物很满意,早早将旧的替换,还给ipad pro套上漂亮的外壳。用顾之桥的话来说,林涵音愿意不惜血本请她吃日料,就晓得她有多高兴。顾之桥让她多吃点,连带自己的那份一起吃回来。
点单后,林涵音将ipad放到一边。不得不承认,收到母亲快递的那刻,她内心充满惊喜。“pro很好用,笔也是。妈,你怎么会想到送我ipad,连笔一起。”
程充和不敢居功,以茶润唇,说道:“找了个顾问,看来她的建议不错。”
“啊,小桥。对哦,你们有业务往来。”提到顾之桥,林涵音一点儿也不别扭,反而和从前一样称呼顾之桥小桥。
“对,Y市庄园的方案是她做的,最近在为我们博物馆策划活动。”
想到上次在小区遇到顾之桥,林涵音问:“她最近是不是在拍你马屁?”
拍马屁要怎么理解?是她想的意思还是献殷勤、追求的代名词?想到追求,程充和心虚,故作不解。
不好说自己听到母亲会出现就跑,林涵音说:“噢,听她说起过,陪你遛狗什么的。”
“是有这么回事,陪我遛狗,她喜欢马克吐温。算是拍马屁?”程充和尽可能轻描淡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时,服务员奉上刺身拼盘,里头有两份新鲜活海胆。林涵音止住话题,招呼程充和先行用饭。
程充和被她那句无事献殷勤弄得七上八下,像是有所指,又像是自己多心。
“妈,你吃呀,这家海胆不错,新鲜的就是好吃。”林涵音刚想吃又放下筷子,拿手机先拍几张照片,“小桥也爱这口,谁让她把我甩了。哼,我不带她来吃,还要馋馋她。”
程充和觉得她不是很能藏住心事的性子,如果发现了什么,一定不会是这种态度。“你跟她……回来之后还联系吗?”
说到这个林涵音就来气,“联系不多,刚回来的时候问她拿东西她还没给我呢。想不到这人那么绝情,人家离婚好歹吃顿散伙饭,她倒是好,躲我跟躲瘟神一样。”
小区里看到人,马上拉着她躲到垃圾桶后头,可不像是躲瘟神嘛。程充和不觉得顾之桥会把两人住同一小区的事情告诉林涵音。“可能是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大概吧。我也不恨她,就是想到她唯唯诺诺,躲躲藏藏,一点不大方的样子就来气。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巴结你。”
“为什么要巴结我?”
“你是我妈,亲眼看到她把我甩了,说不定会记恨她。而且她干嘛陪你遛狗呀,不像是要跟我复合所以走亲妈路线,又不像是对你那条狗一见钟情,要跟它来一段人狗情未了。总不会是突然开窍力争上游,努力服务好每一个客户。你不知道,她这人可懒了,事出意外必有妖,遛狗多吃力啊,她孜孜不倦,一定就是巴结你。”
看到女儿被甩,一点没有记恨顾之桥的亲妈略感惭愧。没提顾之桥不但跟她遛狗,还跟她一起跑步打球的事实。“可能离开你之后,她觉得应该力争上游?顾小姐对马克吐温挺好的。”
“那可不是嘛,Love me, love my dog. 巴结你,肯定要巴结你的狗。”
程充和抿嘴一笑,倒不晓得和顾之桥分手后女儿变得那么幽默。
生活中少了一个会找乐子享受生活的顾之桥,林涵音的日常变得乏善可陈,不外乎工作、出差、家务睡觉、工作,面对程充和她时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知道,当一个人深情款款,充满期待看着你分享生活,而你又没什么可说,有时候压力很大。
她又不好跟她说林建学。
了解她们的过去,结合自己的回忆,加上顾之桥分手前的控诉,林涵音对自己那个亲爹感情复杂。客观来说,父亲不对在先,母亲离开在后,高中之前是母亲悉心照料,高中之后是和父亲相依为命,她很难在情感上偏向任何一个。实际上,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她都心怀怨念。
十年一别,母亲从容不迫,优雅闲适,父亲却是积怨甚深,脾气暴燥,性格扭曲,一日不曾得到安宁。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父亲的痛苦,让林涵音痛恨之余又觉得可怜。她没法不把这一点归咎到母亲身上,归咎的同时又觉得不能全靠母亲。
除了工作和父亲,林涵音只好同程充和讲顾之桥。分手后,越发惦记起顾之桥的好来,以前那些毛病,什么不求上进,成天偷懒,都不再是大问题。尤其是新进的同事激进,时常搞些小动作,让她更加觉得顾之桥难能可贵。
只是这一次母亲听得多,说得少,完全不像在大理的时候会主动发问。
想到林建学对顾之桥的态度,林涵音不免怀疑,在大理时母亲的开明认可掺有水分。“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桥?”
“怎么会。”程充和很小心地回答,“她是个很好的人。”天晓得她听女儿讲顾之桥有多么如坐针毡。情感上想知道,理智又让她别听得过于入神,时刻注意表情、仪态,以免问出不该问的问题,讲出不该讲的话。明明没有做贼,却比做贼心更虚,下意识惶惶然觉得自己对不住林涵音。
真真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程充和只好岔开话题,问林涵音是否别有境遇。
“哪有那么容易遇到顺眼的人,我一门心思工作算了。”
“你的那个上司,曾总监?”
“小桥讲的吧,妈,你别听她造谣。她一定是想给我编排一个对象,这样自己就能理直气壮地另找新欢,不会觉得是她见异思迁。卑鄙,无耻,下流。”
程充和不响,摸摸鼻子,把肌理分明,纹理好看的牛肉放入寿喜锅里。
“妈,这个可以让服务员来。”
“啊,我顺手。”程充和按铃招来服务员。
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己放入锅的那一片好像有点老。
“妈,小桥有没有新女朋友?”
“没有。”程充和立刻替顾之桥否认,说完嫌自己回答地太过干脆绝对,补充说道,“她没提起过。”
“你是我妈,就算有,她也不会明说。你只要看她平时提到谁,下了班一门心思往哪钻就知道了。这人懒出蛆,只有动坏脑筋才会勤劳,像只苍蝇,嗡嗡嗡围着人家转。哼。”
话是气话,里头的道道清清楚楚。想着三人同住一小区,总会有毫无防备见到的那一天,程充和把预防针打在前面,“那可能她最近没有新女朋友,只有新男朋友。”
“谁?”
“我那条狗,马克吐温。不过马克吐温做过绝育。”
林涵音笑得要死,以为是她妈吐槽顾之桥。脑海中不是没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比如,如果换一个对象,比起那条狗,顾之桥更像是围着狗主人转。但狗主人毕竟是亲妈,不光差着年纪,还差着辈分。顾之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尚不至于这样。
而且,那人是她的妈,两任丈夫,一个女儿,铁板钉钉的宇直,要说她看上顾之桥,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顾之桥还特别讨厌她爸,又怎么会对她妈有好印象。
前妻也是妻——这句话最近从同事那学来,十分好用。
母女叨叨絮语,其间程充和的手机时常有消息弹出。有人进家门触发监控的提醒、顾之桥汇报喂狗遛狗的照片,看到顾之桥三个字,程充和匆匆忙忙将手机翻转。
林涵音看在眼里,以为是她母亲的追求者,又想到她妈丧偶两年,特意搬到她住的地方附近也是为了自己,便关心一句。“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感情啊,生活啊。你打算再找个老伴么?”
老伴这个词和某个人的形象结合起来十分滑稽,但是老伴……原来在女儿的心目中,自己是个需要找老伴的老人了。这大概才是正常思路,正常说法,像顾之桥那样的,根本不正常。
自嘲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程充和说:“这个问题,我没有考虑过。”
难得林涵音讲一句良心话。“如果你一个人寂寞,或是遇到什么喜欢你,对你好的人,想跟对方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是不会管的。我就觉得那些对父母婚姻管头管脚的子女很可笑,当然,不干涉是双方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母亲也别管她。
程充和淡淡一笑,“当然,你的感情你的婚姻,是你自己的事情。为人父母只能在子女受委屈的时候给她提供一个接纳的怀抱。”
“要是人人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回到家中刚脱去外套,马克吐温扑向程充和求抱,搂住它,温暖的体温冲淡少许难言的惆怅。与林涵音一餐饭,吃得心绪复杂,可能这也是林涵音总是回避她的原因之一。
转转脖子,洗澡换衣,等躺到床上,程充和已深觉疲惫。
划开手机,打算谢一谢顾之桥,她的消息立在最上头。
是几条语音:“充和,充和。”
每一条都是在叫她的名字。
最后一条是:“充和,晚安。希望做个有你的好梦,一起上天啊。”
想到那人下午含羞带怯的脸,程充和回她: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顾之桥:阿嚏,谁在骂我。
顾之桥:阿嚏,谁在想我。
顾之桥:马克吐温,你说是不是她们在说我。
马克吐温:哈欠
顾之桥:饭好吃吗,海胆很新鲜啊。
程充和:卡在喉咙里。
第54章 不好好上班的两个人
礼拜五下午四点,处理完本周工作,一门心思着下班的社畜们各自摸鱼。
王汪不管手下几时干活干多久的活,只要手下把手上的事情办好。不像有些领导,时时刻刻紧盯员工,巴不得员工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公司上班,上厕所多一分钟他也会觉得对方偷懒。因此,路轻舟时常跑到顾之桥办公室透气,顾之桥的座位靠窗,又被一根立柱挡住,可谓进可看西洋镜,退可尽情摸鱼,是个不怕领导窥屏、查岗的好地方。
最近,顾之桥遭遇致命诱惑,日常戏剧化走咆哮帝路线。
这不,她正用戏剧腔声情并茂地低声吼道:“我像疯子吗?我像疯子吗?”
通常在任何艺术作品里,一旦角色问出这句话,只有一种可能——
“你不是像疯子,就是疯子。”路轻舟坐在她边上,翘着腿,喝着咖啡,笃悠悠地说道。“知道花痴什么样子吗?照照镜子你就晓得了。”
“哼,你不晓得,程充和昨天把她家钥匙给我让我去遛狗。”
听到的是遛狗,没听到的以为王母娘娘请她去蟠桃大会。路轻舟呵呵笑,“把你当狗保姆用你就开心了?知道你傻,给你钥匙你也做不了什么。知道这叫啥?贱。快,改名去,别叫顾之桥,叫顾之贱。”
“你不懂。”顾之桥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跟她一说,脸上跟开了朵牡丹花似的。“你知道嘛,本来我以为她会很介意年龄差距,但是她说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原本丈夫就比她小,闲言闲语听得多。但是……”路轻舟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顾之桥一眼。
“但是什么鬼但是。”
“习惯了不代表不介意。你想想你头上长角与众不同,这与众不同也是有代价的,现在听到是习惯了,可是心里会舒服吗?”
诚然,从小异端,没少挨父母的骂,也没少见异样的眼神。从一开始听到别人说她怪胎、变态会生气,到后来以怪胎、变态为荣,以跟普罗大众一样为耻,间中虽不见血,但也有泪。
顾之桥没法昧着良心说舒服,颓然坐回座位,转了一圈,生气地说:“你怎么没一句好话。酸辣鸡胗对你不好,你出来报复社会啊。”
路轻舟笑:“报复社会的社会是你。好啦,要好话是吗?好吧,程女士在乎你。”
顾之桥一下子开心了。“你也这么觉得啊。”
能不这么觉得嘛。再不这么觉得,路轻舟怕这疯子发神经。“是啊是啊,你别一忧一喜,情感波动那么大,要去精卫报到的。”
顾之桥嘿嘿笑,“我就说她同我有点暧昧吧,你还骂我。”
爱情令人降智,尤其是愣头愣脑爱上、朝思暮想、辗转反侧那种。路轻舟笑她,“之前怕人家是惊弓之鸟,左关照右解释,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惊鸟。人家到底年纪比你大,经历比你多,见识比你广……”
不待她说完,顾之桥接上去,“这样都能待我不同,可见我的难得。”
路轻舟看她数眼,笑出来,“是,你难得。真是难得。人家认识三天上床,认识几个月小孩都有了。你倒好,刚开始称呼人家名字。亏得你不用开天辟地,否则人类急也被你急死,耽误好几代。”
“肤浅。之前的称呼代表距离,刻意保持的身份上的距离。你也知道,本来我们的关系就有点复杂。能称呼名字是一种认可,认可彼此平等的地位。你看我们会叫王总名字嘛。”
礼拜五下午,办公室除了她们便只有小办公室里的王汪,百叶窗拉得密不透风,可能在办私事,其他人多借拜访客户之名开溜提早下班。两人窃窃私语,低声偷笑,这才不用太多顾忌。否则叫旁人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还不晓得要传成什么样。
横竖无人,又是老员工,路轻舟没有禁忌。“顾之桥,别怪我老泼你冷水。你这个人,怪话一堆堆,自小没吃过苦,最辛苦的大概要数不似寻常人。可你做异类,一没有当面遭过白眼,二没有被人排挤,最多是背后讲你闲话。不睬你顶天了吧,估计你也察觉不到。从小又不用伪装,不用留心别人眼色。感情上顺顺利利,喜欢谁就是谁,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我是怕你吃苦。”
顾之桥从没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被人形容得如此顺遂,“诶,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个甜傻白。”
“别往脸上贴金,你哪里甜了,根本是蘸了糖水的小米椒。”
“你狠,嘲笑我长得矮,连个灯笼椒都不算,还是小米椒。”
路轻舟哈哈笑,朝王汪办公室看了一眼又接着笑。
顾之桥也笑,笑一会儿叹口气说:“苦也是极乐。”
“鸡皮疙瘩。”
“昨天我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好像想哭。你知道吗,其实我见过几次她的泪光,为她女儿,为她死去的丈夫。”
“你小时候琼瑶剧看少了?”
“不一样。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其实很少在人前流泪。”
“流泪说明你情绪化,你软弱,而且流泪又没用。都市女性,争取男女同工同酬,争取晋升机会,流血不流泪好吧。”
“是呀。”顾之桥靠着椅背,望着吊顶,幽幽地说,“再难受都要哈哈哈,说几句笑话糊弄过去。在意要表现得不在意,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声音也要维持平和,总之就是不能表露情绪,愤怒、悲伤统统不能表露,只能做一个机器人。否则随随便便一个谁就来给你扣帽子:女人,情绪化。”
“所以?你喜欢她因为她在你面前流泪?”
“不是流泪,是泪光,你懂嘛是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