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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TXT全集下载_7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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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有避雨的地方,沈溪不假思索冲了进去。人刚进门,他把斗笠取了下来,整个身子都湿透了,冻得他一阵哆嗦。

“看你这样子,倒好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老许头打量沈溪,他装瞎子用的白色东西,已经从眼睛里取了出来,一对眸子铮亮,哪里有一点瞎子的模样?

沈溪甩了甩身上的水,好奇地问道:“你怎在此?”

“过来避避雨,顺带吃个午饭,呵,我也难得坐下来当一回客人。”老许头显得意气风发。以其满身补丁的衣服,却坐在酒肆里堂而皇之就着小菜吃酒,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但以沈溪之前所见老许头的寒酸落魄,他哪里来的钱?

“不用惊讶,老朽今天运气好,遇到个大主顾。要不然,也没胆量进来喝酒,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老许头说着,摆手示意让沈溪坐下说话。

沈溪跟老许头坐在一桌,这酒肆一看地方就很偏僻,生意不怎么好,一层的店面,加起来也就六七张桌子,连店家和小二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是你的地方?”沈溪问道。

“老朽若有那本事,还用出去厚着脸皮讨生活?”老许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竹筒里的筷子递给沈溪,“一起吃?”

沈溪可不想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进食,一则不知道碗碟和吃食是否干净,二则抱着一丝警惕:“我在船上已经吃过了。”

老许头看出沈溪心中所虑,把筷子收回去,微微一笑:“小兄弟,老朽从开始就看出来了,你与众不同……老朽装瞎那么多年,能一眼就察觉出不妥的,也就小兄弟你一人。”

沈溪皱眉道:“你怎知我看出来了?”

老许头脸上带着几分自得:“出来走江湖,若是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做不到,绝对混不下去。你沈七公子,年纪轻轻就得了府试案首,以后那真是中举人取进士的命……我那天所言,不过是正常的推断,能得来几文钱赏钱就好,你莫介意。”

沈溪瞅了老许头一眼,他没想到一个江湖老骗子会对他解释这些。

他看了看外面的狂风骤雨,一时间有些发愁。

“小兄弟,难得我们有缘,老朽给你看看面相如何?不收钱,只是随口一说,你若是信,随便赏点儿,不信……呵呵,就当老朽胡说八道。”

人家客气,沈溪也不能太过无礼。但就这么被一个令人生厌的糟老头盯着,也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沈溪道:“我的面相不用你看,你说会算卦,我倒有个字,想让你测一下。”

“好。”

老许头直接伸出手,用食指在酒杯里沾了一点酒,问道,“你说,什么字?”

沈溪道:“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黛。”

老许头把字写在桌面上,因为笔画多,他光是写这字就用了小半天,随后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这就要你猜了,若能算出一二,我倒不介意给你几文钱,正好身上有。”沈溪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都是周氏平日给他的零花钱。

老许头盯着字看了半晌,幽幽一叹:“若老朽所料不差,沈大公子与今日老朽所遇到的那位大主顾一样,来找老夫算卦,都是为同一目的。”

“哦?”沈溪打量老许头。

老许头肯定地道:“找人。沈公子,不知老朽说的可对?”

沈溪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老头子,在沈溪印象里,这就是个跑江湖坑蒙拐骗样样都来的老骗子,可能到这把年岁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花甲之年还要自己出来讨生活。他的人生阅历的确要比一般人丰富许多,只有饱经风霜之人,才更懂得揣度别人的心思,理解一些道理。

“嗯。”沈溪没有隐瞒,把几个铜板递上,“人在何处?”

老许头叹道:“不好说,不好说啊。就好像今天那大主顾问的一样,她要找她父亲,但她父亲为官多年,突然失踪,你说这事情不蹊跷?有人让她一路往南找,她还真找来了,我对她的意见只有一个,就是往北。哈哈,沈公子,你知道这是为何?”

沈溪这一听,突然想起什么。

中午那官船,是从北方沿江而下,可能就是老许头口中的“大主顾”。

如果官员突然失踪,在这大明朝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被秘密拘捕,再或者是遭人刺杀。若人已死,尸体肯定转移掩埋,想找到非常困难,但这种可能性不高,毕竟民不与官斗,什么时候杀官都是死罪,最大的可能还是被有司秘密拘捕,所去方向无非是南北两京。

沈溪想得很透彻,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老许头笑了笑,接着道:“沈公子要找的这位,我从字面上推算,应该也与官家有关,官家的事……的确不好测,会招祸的。就好像沈公子已经明白什么,但却藏在肚子里不说,是同样的道理。”

沈溪一听立马把铜板收了回去,冷声道:“卖关子可得不到赏钱。你说出来,我谁人都不提,如何会给你招祸?”

老许头摇头:“这几文钱,不赚也罢。既然沈公子想知道,那我不妨提醒你一句,有些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生很多时候都是如此,你刻意去找,反而找不到,若无心时,他却偏偏出现在你面前。”

沈溪心想,这老滑头,说了等于没说,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说算了。”

沈溪看看外面的风雨小了些,拿起斗笠就走。

刚出门口,就见码头方向有人匆忙过来,却是一名女子举着摇摇晃晃的雨伞,匆忙往这面一路小跑过来。

女子好像在找什么人,一直到酒肆外,脸上突然涌现惊喜之色,顾不上整理被风吹乱又遭雨水浸湿的头发,匆忙进到里面。

与沈溪正好擦身而过。

“老先生,可算找到你了。”

女子走到老许头面前,脸色带着几分急切和渴盼,“小女子回去仔细考虑过您说的话,思来想去,却不知到底该往何处,这天大地大,若只往北走,又如何能找到家父?”

第二三五章 大雨成灾

这女子算不上美貌,身上有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进到酒肆里面,尽管她想收敛一下,但仍旧掩不住她脸上的焦虑之色。

女子忙乱无措,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不认识的江湖术士身上,就算冒雨,也要从船上下来,找到人把事情问清楚。

“往北去,这是个大概的方向,其实……还是往京城去好,小姐在京城是否有亲眷?让他们帮忙打探一下,或许有消息……”

老许头的话并未有太多建设性,但对于这找寻父亲的女子来说,却无异于指路明灯。

沈溪摇了摇头,继续往城西自家药铺方向而去。

路上他也在想那女子的事情:“这女子的父亲或已为朝廷秘密拘捕,就算她能找到又如何,生死都未可知,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

终于回到家中,沈溪进到药铺,因为外面下雨,药铺里没一个客人。

谢韵儿正在跟周氏交谈,见到沈溪进来,周氏的骂声先至:“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前出去还知道先跟老娘打个招呼,现在倒好,找个人回来知会一声就跑了?”

沈溪一脸无奈:“娘,不是我主动要去的,是苏公子那些人非要拉我去游船河。”

周氏本来还要骂,但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道:“憨娃儿,你先给娘说清楚,啥是游船河?”

谢韵儿抿嘴一笑,主动跟周氏解释。

等周氏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屑地摆摆手:“游船河有甚趣味?在船上晃晃荡荡的,还真不如站在地上来得安稳。憨娃儿,进去读书,明天去学塾,这次考试完,就等明年考秀才了,知道吗?”

沈溪拿起后堂的伞,冒着小雨回到家中,兀自在想关于那寻找父亲的官家女子的事。

这女子的父亲,就算被拘捕也应该尚未定罪,否则其家眷会被发配流放,亦或者本身这官员身后有些背景,朝廷不想把事情张扬开。

林黛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的父亲被锦衣卫拘捕,连家眷也要跟着颠沛流离。

大雨一连下了几日。

这几天时间,沈溪最初还去学塾上课,但后面雨水太多学塾屋顶开始漏雨,冯话齐只能让学生回家自习。

因为大雨连绵不绝,府城沿街的店面基本关门歇业,药铺虽然半开门营业,但生意很清淡,偶尔患了急病的人才会前来问药,周氏和谢韵儿更多时候是坐下来唠嗑。

但惠娘仍旧不得清闲,既要处理商会的事情,又要跟官府接洽,商讨在周边府县开银号和商会分馆的细节。

随着降雨连绵不绝,汀江水位暴涨,沿江下游已有府县遭灾。

本来汀州府城周围的河段还算太平,可大雨一直下,官府那边开始召集人手去河边抗洪救灾,连带商会也跟着出钱出力。

以前官府有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向士绅纳捐,可随着汀州府商会崛起,官府好像找到一条更为便捷的门路。

官府找人加修堤坝,需要用到大批沙土包,还要找人挖掘搬运,商会这边有闲着的力夫,官府就直接调用人手,也不给工钱,直接让商会自理。

府衙为抗洪,狮子大开口一下子便向商会索要两千两银子,同时还从城中士绅手中敲诈了一千多两,合计三千多两银子。

商会盈利虽然丰厚,但突然要拿两千两银子出来,还是有些吃不消。

惠娘几天都焦头烂额,一方面是为连降暴雨水旱两路交通基本陷入停滞而着急,更主要的,她要筹措这笔两千两银子的额外支出。

“……官府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要不……咱干脆把商会解散得了,成天受气都不够,这些官老爷只要张张嘴,我们就要东奔西跑,却没见官差有几个到河堤上去的,倒是走各家催捐走得勤快。”

周氏脸上带着愠色。

商会要出两千两,但由于购买地产和办学塾、船行和车马行,商会账上的活动资金如今只有两千多两,接下来要支付沙土袋的费用和发下面力夫的工钱,再加上车马行和船行的日常运营,这笔银子不敢动太多。

但若要向商会内部纳捐,各家商铺掌柜又百般推诿。

本来城里出事,一家最多给个几钱或者一二两银子就行了,现在倒好,商会成立,在天灾人祸的时候反倒让商会出大头,许多人都愤愤不平。在他们看来,既然麻烦是惠娘这个商会会长惹出来的,就要惠娘自己承担,大头也应该由惠娘来出。

这充分说明了商会的性质,可以共富贵但不可以共患难。有钱一起赚,有灾祸之时,一个比一个撇得清。

谢韵儿倒没什么抱怨,毕竟她在商会尤其是银号没有股份。她轻声问道:“姐姐决定如何处理?”

惠娘叹道:“我准备……从银号拿出一千二百两银子,暂时填补这空缺。到府城这两年,的确是赚了些钱,就当是回馈于民。”

沈溪在旁边冷笑:“我看不是回馈于民,是回馈那些贪官污吏吧?”

“算上我一份。”周氏嘴上抱怨,此时她却没含糊。

眼前是天灾,官府没银子,要向民间纳捐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在于官府却借此机会敛财。

高明城虽然治理地方没有什么恶名,但他可不是什么清官,否则高明城哪里有银子去打点关系,为他继续当官铺路?

从高崇的出手阔绰沈溪也能察觉端倪,一个知府,年俸不过百两,他孙子去一趟教坊司,随便出手就是十两,说他是清官那就有鬼了。

这年头,官员要敛财,主要来自于受贿和下级的孝敬,以及地方士绅和商贾的进贡,再包括遇到事情后,一些有求于官府的人送出的礼金。

若要从贪污上入手,基本是从库房开刀,官府每年从城中大小仓库贪墨的粮食和物资,那是一笔极为庞大的数字,朝廷为了应对灾荒布置在地方的仓库,成为蛀虫们重点蚕食的目标。

眼下高明城借着天灾贪墨一笔,而后他要卸任,仓房要补库,他还会贪上一笔……到时候高明城会以这几年汀州府“天灾人祸不断”的名义,跟商会和城中士绅伸手要钱补库,这其中有很多潜规则和猫腻。

上一任迁离后库房留下来的,根本就是笔烂账,要下一任去填补,而下一任会以此为理由,伸手跟地方要钱,再把朝廷拨下来的物资悉数变卖,随后又将留亏空给下一任。

周而复始,就算朝廷知道下面有这么多弊端,想改革也很困难,主要是朝廷缺少改革的勇气和魄力。

惠娘听到沈溪的话,脸上带着几分无助:“就算明知官府会中饱私囊又如何?商人处在社会的底层,官府就是天,只希望沿江的百姓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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