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孤光/烈火生莲》TXT全集下载_17(1 / 2)
说回正传,元樱担心,“太子知道你不见了会不会派人寻你?”
这是自然,如果说太子前面不急不慢不过是没寻着让赵晢灰飞烟尽的办法,那么现在他定然是在找一种玉石俱焚的法子。
他,怎么能让元樱置身其中。
“我母后每年的乞巧节皆会来灵应寺上香拜佛,如今算算日子,也只有五六日了,届时我会尽力让她看见我,有了母后的庇护,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赵晢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都说血浓于水,元樱看着他又问,“我能看到你是因为我们的命本来就是绑在一起的,要如何才能让皇后娘娘看见你?”
他问过无我,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件事交由他来处理。
他抬头,揉了揉元樱的头,声音沙哑,“天快黑了,快些回元府罢,这些日子绝对不要离开元府,他人送给你的糕点更要加倍小心。”
元樱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天黑未归,加之元府又有姚氏,只有让她快些回去才安全。
“你在这里……”元樱侧头,看着大眼无辜的大白蛇,它吐出樱花颜色的蛇信子,白里透粉。
赵晢在这里会很平安,只要再熬过一阵子就好了。
只要两人相安无事便好,元樱松开紧张的心,刚把“那我先走了”说出口,大白蛇学着元樱刚才的模样朝她奔了过来,圆滚滚的尾巴圈住她的脖子,她盈盈不堪握的脖子被踏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喂!”元樱险些被它撞倒了,赵晢伸手想分开这一人一蛇,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大白蛇还没完,学着元樱刚才的样子,扁圆的脑袋贴在她心口一阵乱捣。
元樱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像是架在火上干烧的锅,又红又烫,她忍无可忍地抬头,五指分开地贴在它冰凉的脑袋上撑开它,没想到这皮相无辜的大白蛇竟然歪心思这么多!
你吃谁豆腐呢?
撑开了它的头,大白蛇圆碌碌的眼睛眨了两下,又冲着她歪歪大脑袋,一双大眼珠子干净得像是洗刷过的,透净明亮。
元樱气呼呼地看着无辜的大白蛇,只觉得一道目光从自己的脸上下移,她心口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啊了一声双手护住,脸烫的放个鸡蛋上去就能熟,她侧身警惕地盯着赵晢,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你看什么呢!”
被她抓了个现行,赵晢不受控制地扬起唇角,矢口否认,“没什么?”
他看都看到了,竟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否认,元樱扭过身子,大半边身子背对着他,“你就是看见了!”
元樱一侧身子,赵晢正好看见她的耳根子红晕,她露出半边身子,弧形流畅的耳根子像是洒了尘封的烈酒。
下山回元府时,元樱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得瞪着路边的花草,脑子忍不住回想赵晢盯着自己乍现春光的心口处时欣赏的笑。
被他看见了,他还承认了!
元樱事后脑子里一团乱麻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中有一阵尖叫要冲破天际。
回到元府,让她烦恼的事情还没完,太子一走,家里面表面和和美美的画面就被撕的粉碎。
“你这贱人,血口喷人,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罢?”姚氏气的大开嗓门,整个元府的上方回荡着她中气十足的话。
元樱回南山院时恰巧路过这一幕,三四个女使拉着姚氏,四五个女使拦着元彤,两个平时有尊贵体面的人此时头发凌乱珠钗斜插,姚氏的脖子上几道显目的红印子,她手上揪着一小把乌发。
被女使拦着的元彤咬牙切齿地抬起脚来要踹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也不顾大家闺秀的端庄,骂骂咧咧:“你这毒妇,就是眼红我女儿嫁进了太子府,才把我儿子推倒在地。”
“你这黑心肠的,碰瓷也不是这个理,你那儿子就是快病死了,要不然好端端走个路怎么会突然倒地不起!”姚氏敢举手发誓,她确实看她们几个不顺眼,可从没下过毒手。
元彤被几个女使拉着,她手指姚氏,放下狠话,“你这贱人,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让太子收拾你们!”
“你们这几块狗皮膏药,真以为攀附了太子,你就是太子真正的岳母了,我呸!”姚氏啐了一口,“太子真正的岳母是程夫人,你女儿不过是个侧妃,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如今的元彤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是太子的岳母,宁秀才听闻女儿得嫁高门屁颠屁颠地跑来认亲,被她骂个狗血淋头,畅快人心,如今这个没有娘家倚仗的贱人也敢瞧不上自己。
“我今天就要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元彤撸起袖子气冲冲地朝姚氏冲过去,两边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姚氏一副谁怕谁的表情,她推开阻拦自己的女使要跟元彤拼个鱼死网破。
元樱路过,淡淡叹息了一句,却见着元曲正在角落里擦眼泪,她一见元樱就连忙印干眼角的湿润。
“没事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元曲这段日子瘦了下来,她身材玲珑有致,巴掌大的小脸也精致可人。
元曲摇了摇头,她出声,带着一抹哭腔,“大姐姐。”
“今天府上出了什么事?”元樱听了一耳朵的骂声,隐隐约约知道此事跟宁梁斜有关。
因着,当初的糕点之情,元曲待元樱还是能说肺腑之言的,她压低声音,“今日,太子走后,我母亲和表弟在院子里碰面,表弟不敬,和我母亲起了挣扎,骂的厉害时他突然捂着心口倒地不起,后来姑母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气急攻心险些一口气没吊上来就进了鬼门关。”
元樱知道实情,宁梁斜喝了傀儡酒,这么多天过去了,虽说他样貌与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无异,可是底子里约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了,身子不如从前,吹不得风,受不地气。
她听后沉默,元曲伸手,拉着她,“大姐姐,你就去跟姑母说两句罢,今日碰面我母亲确实没动手,就算是气急攻心,我母亲回去后也捂着心口疼了很久。”
元樱低头,只一眼就看到她纤弱的手腕细的骨头明显,她记得元曲以前双手暖和如手炉,她解开了元曲的手,“你也知道姑母的性子,她把表弟看的比谁都重要,即便是祖母说话她也微颤肯听。”
说了无益,元樱也不会贸然去淌这趟浑水,她听到了元曲吸鼻子的声音,她快哭出来了。
“那可怎么办?”元曲心中发急地在原地徘徊,整个人如热油里的一滴沸水。
元樱正为赵晢的事情着急,更何况宁梁斜是咎由自取,这后果也是他自己敢担着的。
“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这件事就交由母亲和姑母处理罢。”元樱今日跑了一大段路,回来时在南街铺子新买了一身衣裳,换下了丫鬟装。
元曲紧着指尖,“这件事要是闹到了祖母那里,免不了又是对自己母亲一顿责罚了,大姐姐,你也知道,祖母是事事偏心着姑母的,她又怎么肯听我母亲一席话。”
从祖母身边离开,养在姚氏手下的那段日子,她也曾有恃无恐地欺负稚嫩的元樱,如今这下场,还真是恶人自有人磨。
再有一月的时间,便是她与赵晢的婚期了,只要两人成婚,夫妇同心同力,他定会苏醒过来。
第49章 【49】噩梦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元樱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犹如渔夫在海上航行太久,见惯了风平浪静更加害怕波涛汹涌。
“大姐姐,今日蜜煎局做的蜜浮酥捺花细腻,你尝尝。”那日元樱婉拒了元曲的请求,她母亲的下场是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听说姚氏起来时腿都伸不直。
蜜浮酥捺花细腻且甜,很细腻的香甜味扑鼻而来,元樱没尝甜心先是问元曲,“你不会怪我罢?”
元曲心里清楚她指的是哪一件事,她略微一滞,继而笑道:“那日的事情母亲也有不对,更何况母亲与姑母相争,祖母竟然是会偏袒姑母,就算姐姐去求情了也没有用,我又怎么会怪姐姐。”
她说话时头越低越下,最后她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桌上的两盘点心。
她不怪自己,想起这件事来,她心里多半还是不舒坦的。元樱端起蜜浮酥捺花,尝了一口,“我记得自你瘦下来之后,就鲜少吃这些甜味的。”
“我也是太久没吃了,所以今日……”元曲如同风中的蒲苇,被风晃得有些立不住根脚。
这是一句捉襟见肘的解释。
不过,元樱并没多想,蜜浮酥捺花口感很好,“比起家里的蜜煎局,我还是爱南街铺子的。”
元曲心不在焉地动动嘴皮子,勉强浮出一笑,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元樱盘中已经吃了一小半的蜜浮酥捺花。
当天晚上,元樱入睡得早,头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人强行往里面塞了铅。她倒在床上,如同罪犯被钉在板上,只有手指头勉强动了动。
梦里,太子的脸赫然一点点放大,他脸上带着冷酷甚至残酷的浅笑。
“有韵姑娘,告诉我,我的弟弟在哪?”赵暄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那是一双干净的眼,干净的如同日光下风平浪静的湖面,衬着青山绿水、白云万里。
只是那样平静的眼,像是无声无波的漩涡,让人在最不设防时卷入其中。
元樱十指倏然虚空抓了抓,她贝齿紧紧抵合在一起,一个字都没从不透风的墙里露出来。
赵暄很有耐心,他轻轻地牵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开口,带着一点哄诱,“告诉我,赵晢是不是在灵应寺。”
是语气笃定的问句,深陷梦中的元樱眼皮紧张地阖着,她死死咬着牙,脑子里的意识却如点燃的熏香,被微风一丝一缕地带走,留也留不住。
“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带走的?”这是赵暄真正好奇所在,原本以为那天带走了赵晢,能一劳永逸。却不成想,元樱跑了一趟灵应寺,赵晢就被救走了。
你若是执意要救他,那么只能你替他下地狱。赵暄聚精会神盯住了元樱,这女子心性了得,问了她这么久竟然没松口。
就算元樱的嘴闭得再严实又如何,赵暄还是有法子撬开她的嘴,从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元樱贴在软榻上拼尽全力地挣扎,可是除了微微屈着手指头,她什么也做不了,额头的汗一层覆一层地往外沁。
在一片乌漆中,赵暄似乎慢慢地远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赵晢面露痛苦地左右扭动着脖子,他望着元樱求救,“救我,有韵救我。”
他伸出的手似乎近在迟尺似乎又远如天涯,元樱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抓住那只手,可是她就是不开口。
她无法动弹,似乎与软榻已经浑然一体。
耳旁萦绕着赵晢求救的声音,元樱艰难地左右扭了扭脑袋,混沌意识里有一句话在警告着自己,那不是赵晢!
不说赵晢。元樱突然睁大了眼睛,屋子里的陈设一如既往,让她心生庆幸,她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环视四周。
枕头已经变得湿浸浸的,楹窗未关,轻风吹进屋子里,元樱浑身一冷,倒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抬头摸了摸凉飕飕的额头。
刚才的噩梦绝非巧合,她听赵晢说过太子身边的能人异士奇多,其中就有梦中控制人这么一说。
不过今日,是哪里出了问题中了太子的圈套。她回想,今日只去见了祖母一回,见了元曲一次,用的饭与平常无异,只多吃了一道……蜜浮酥捺花!
元樱圆睁眼睛,如果真是她,那么极有可能是因为上次拒了她的话,她以为自己对她的母亲见死不救。
元樱的背后更是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往自己被刷了一层冰。
她要去一探虚实,次日清晨她来到疏烟斋,不过元曲以身子不适为由没见她,出院子时恰巧碰见了元袅。
冤家路窄。
每回见她,元袅总是针尖对自己,她看元樱不大想理会自己,她便上前去招惹元樱,“哟,姐姐马上嫁入王府为妃,整个人就是不一样,都开始拿鼻孔对着妹妹。”
她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元樱停下步子,“妹妹还未得嫁高门就开始挤兑自己的姐姐了?”
元樱身长,立在那里就是风中的翠竹,而元袅身子娇小整个人又透露着一股娇弱的气息,像极了翠竹旁边的杂草。
伶牙利齿!元袅不服输,她势必要挣回自己的面子来,“姐姐怎知我无法嫁入高门勋贵之家?”说完,她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离开了。
她话的语气似乎颇有信心。
夏深入秋时节雨多,雷雨易停。正是在这样一个雨嗒嗒的日子,宁梁斜染了一场风寒离世。
元彤的哭声响彻了几天几夜,她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以为身边有一子傍身,如今姚氏却灭了她这个念头。
她更加和姚氏不共戴天,每每碰见那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掐架,府里识相的下人小厮一旦见着她们碰面,立刻避瘟神一样得绕道离开。
元樱在府中小心翼翼地活着,她尽量不多说话不多吃东西,以免再次陷入那个噩梦中。
只是有时候你不去主动招惹麻烦,麻烦就像是长出了脚长出了眼睛一样会识路走路找上你。
元彤和姚氏吵架最厉害那天,恰巧是在元樱门前,她躲也躲不掉,麻烦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扯不下来。
“你这毒妇还我儿子!”短短数日,元彤两鬓花白,俨然像老了十来岁。
姚氏和她骂也骂过,打也打过,胆子也肥了,不过就是外吵上一架打上一架,最后南山院那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出面叫她跪几天祠堂,跪饭她膝盖於紫。
“凭你红口白牙一张嘴就在这里造谣生,你那儿子就是短命鬼。”姚氏双手叉腰,颇有些泼妇骂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