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1 / 2)
但这人或这些人是谁,她却又想不明白,只能苦笑着直起身子:我亦不知。
谢叙便绞尽脑汁,把那些典籍在心中翻来覆去想,想不通时下意识向姬洛投去求救的目光,哪知姬洛正在月下发呆,似乎并没有参与他们的钻研。
姬哥哥?姬哥哥?谢叙连唤了两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可是哪里不适?今夜的你好生奇怪,话也少了很多。
没事,或许是伤未痊愈,余毒在心。姬洛捏了个借口,实情却不知该如何对他说,一想到那十二章纹,心里头便沉甸甸的。起初他不插嘴,不过是不想扰了齐、谢二人的积极,可往后,他心中总有种沉重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消去,再看向那画时,竟生出憾然。
谢叙并没有多想,他和桑姿把姬洛从刀谷救回来后,他便时常陷入恍惚,想起这几日疲于奔波,便羞赧地低下头,十分心疼:是我不好,又懒又瞌睡,不然还能帮你守守夜。说完,他调头把画卷一收,嚷嚷开:歇着了,歇着了,日间还得赶路。
话刚说完,迎面便撞上了姜夏,后者像堵墙一般,把他堵了个实在。谢叙正想讥讽上两句,但转念一想,眼前的人也曾救了姬洛一命,也因此受了伤,虽看不惯那种孔雀般的故作清高,但却把话憋了回去。
齐妗的心思还留在画上,因而没有留意几人的动作,只坐在沙地上兀自托腮自吟:等寻到绿洲后,或许可以试着探究一番画中人所持之物,兴许意有所指
左右不知该找谁搭话,谢叙悻悻收回目光,向一旁挪步,这时,姜夏却忽然接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月亮又大了些,眼下已过望日,为何还圆如玉盘?
岂止是已过望日,朔日亦在即。姬洛飞来一眼,目光凌厉。
谢叙呀了一声,快走两步去看姜夏身后的月亮,却因步子太急脚吃沙跟不上力,像只断翅的蛾子扑腾了两下,将好把一同起身的齐妗又拽回了沙地上:对不住。
齐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脑似有些空洞,她这个记事不忘的活典籍,竟然在方才那一刹那,忘记了他们几人到嘴边的话,甚至忘记了自己起身究竟要做什么:无妨。
没准是蜃景,姜夏嘴角一勾,兴许连所谓的绿洲,也只是幻象。
你别说了,怪渗人!谢叙瞪了他一眼,倒是不怕,只是不喜他说话如此丧气。
姬洛从中调停:天有异象,诡事迭生,今夜你我各守半夜为好,诸位恐不能睡得太死说完,他向姜夏瞥去一眼,后者没有反对。
作者有话要说:注1:引用自《诗经·大雅·绵》
第八卷 会藏着非常多的信息,可以大开脑洞~
第305章
拂人的夜风卷过沙地,掩住长夜的旅人留下的足迹。篝火还燃在原处, 木枝被烧得噼啪作响, 可是此地已无人。
向着圆月不知走了多久, 清辉之下的沙丘上,显出八道影子,他们站立的方位既不符合八卦位,亦不符合五行生克,看起来像随手一洒的豆子, 但直觉告诉姬洛,并非如此,必然是应和着某种规律。
他率先出招,就近攻向其中一人。
决明剑自下而上, 撩过膝头, 欲刺在鹤顶穴, 先击溃下盘。然而影子立地一转,本空无一物的双手忽然也挥出一柄短剑, 以同样的剑势刺向姬洛膝上奇穴。姬洛一惊, 手腕压剑一拧,随即轻功一展,旋身从黑影侧面擦过, 反手换剑,改刺膝窝后委中穴。
可怖的事情发生了,那影子竟然又以同样的招式,避开了攻击, 从左侧瞬间移动到右侧,堪堪停驻。
姬洛身形一变,在影子停手的一瞬,另一只手两指并立作剑指,唤出长剑玉城雪岭,往那影子还未收回的手臂斩去,剑尖切入一半,影子腾挪开,左手忽又生出一柄长剑,向姬洛的右手斩去。
一样,完全一样!
姬洛不禁蹙眉,脱开战圈,向另一人奔去。黑影的长剑恰好抹过他的袖口,绑带须臾间生出一条清晰可见的裂缝。
月光在此时洒落跟前,姬洛回头时瞧清反持剑在背的影子,虽然瞧不清容貌,但那身形姿态,以及惯用的招式,分明都出自自己。
姬洛将轻功运至点沙而不留一迹,不落一影,在八道影子中腾挪辗转,无论与谁过招,都会被同样的招式破解
这些影子,分明是他自己!
出招刁钻,哪怕常人无法复刻,对面也能如镜像一般完整呈现,而出招越狠,对面的招式也会愈加狠辣,自己打自己,才最要命。
姬洛从最后一人的剑下滑走,抬头看了一眼几乎占据半边天的月亮,不由想起姜夏的话。可是现在他并没有看到他们,不知是人已分开,还是他仍在梦中。
真实的世界里,又怎么会生出幻象,他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的。
可他刚一走,那八道影子竟然迅速交错位置,慢慢向他围拢过来。他举剑向一人,便有八把剑向他;无论他向哪里跑,以他为正心,便定然有一道影子从他反面截杀。
姬洛尝试几次,次次不出二十招,便又折返正心,从前视作依傍的天演经极术竟然完全被克制,除非想同归于尽,否则当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姬洛拄剑在地,随着目光沉淀,脸上渐渐浮出戏谑的笑容:可惜,是人就有破绽,连我也不例外,以己克己,不过是教我重新正视自己。
自打天演经极术突破第三层之后,临阵对敌之时,姬洛时常能够从变化中推演并预判对手的招式,从而一击破敌,鲜少失手,但这离燕素仪所说的通天时,知地变还不够,就像再妙手回春的大夫,依旧医人而不自医,再厉害的方士,也无法占卜出自身的命运,人往高处走,无法看透,无法突破的不再是对手,而是自己。
双剑脱手,插在脚边的沙地上,姬洛负手而立,双目一闭:影子再高妙,终究无法思考,那只是虚有其表的我。
而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我即是天元,天元即是我。
话音一出,那八道影子的动作齐齐一顿,手中的剑也随之落下,在无光的黑暗之中,八影汇聚成了一影,姬洛与之双双对冲,同时出招,招招快如迅雷,洒脱有力,酣畅淋漓。
所谓天元,在围棋中乃九星位之正心,又意味北辰,北辰定位,在弈棋中只要占据天元,便可以下出模仿棋。但这样的棋局并非没有破解之法,棋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只要活着,就会思考。
姬洛揽月手起势,两相互博,正难舍难分之时,忽唤来短剑,对面黑影亦如此,但剑却并不是为了刺杀。
决明横在左方,姬洛趁势从剑下矮身一滑,转至人身后,影子复刻,但那模仿的剑恰恰挡住了后手,还没有来得及补上,姬洛的手刀已经穿过了黑影的心脏。
一招一式,一步一剑,所藏有深意唯我一人知,这便是我能胜我之精髓。姬洛将两剑收归鞘中,背身对着月亮,影子在风中消散,月亮的明光黯淡,天空之上哪里还有圆月,分明只有一道弯弦。
姬洛睁开眼睛,嗅到一阵奇异的芬芳,低头一瞧,自己正置身在一片黄色的花海中,刚刚的打斗,不过是脑中的天人交战。但这种幻象太过诡异,几乎可以兵不血刃,就杀死一个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