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翌日,姬洛被赐了一座长安城东边的小宅,院内不大,胜在清幽宜人。一连七日,总有赏赐源源不断暗中送来,姬洛挑灯披衣,站在门前听管家点货,不禁抄手失笑:苻坚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碰面了~
科普:功不唐捐出自于《法华经》,初代译本是高僧鸠摩罗什翻译,大概的意思是世上的努力不会白白付出,一定会有所回报。
第183章
开府之后大半个月,李舟阳始终没有登门拜访, 姬洛倒是一点不担忧, 今日长安起了点风声, 他知道此时那个素来寡言内敛的剑客十之八九忙得脱不开身。李舟阳入秦,无非是为了成汉,他既然有心搅一番风雨,少不得要在权柄漩涡中挣扎上爬。
苻坚这个人,难得文武兼备, 不杀人时慵懒闲散,总是一副大度容人的模样,但其实,他心中骄傲无比, 很有些矜大好功, 正因如此, 所以自视贤名,连叛乱将领都可以再招安任用, 李舟阳只要铁了心和他合作, 谈判不会拖得太久。
最多,只是筹码问题。
果然,没出两日, 苻坚便差人给李舟阳授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位,赏赐不多,但个个都恰到好处,长安热闹许久, 一时传说都是这位新贵。
府中小厮不通政治,闲来时多嘴两句抱怨,只道姬洛受了雪藏冷落,没半点实权威风,唯有管事是个人精,人前给呵斥一番后,替姬洛提前备好了一溜行装,不卑不亢道:上头说了,公子想去何处,皆可随意,若有需要,差人吩咐便可。
姬洛笑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换了身胡服骑装出了门,他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求功名利禄,而苻坚显然很了解他。
一连好几日,姬洛什么也没做,只是早出晚归,在长安城中瞎晃悠,时不时吃酒赏花罢了。
等到盯梢的人有了松懈,他再趁听戏将人甩脱,进了西大街后巷的一处酒酿铺。在帝师阁时,慕容琇曾留下过话,说若要寻她,只需往酒铺买一壶朝开暮落之花酿的酒便可。
那掌柜推说酒藏后院地窖中,将人引去,亲自取用,待无人时,姬洛只说是施佛槿的朋友,让他替自己传一卷蜡封书信。
等到戌时,姬洛提灯归府,打院中一过,突然飞来一并长剑,从他手中灯烛上穿过,熄灭了火焰,而后插在了后方的假山石上。
你不会在这里等了我一天吧?姬洛回头一瞧,池水边的石桌前果然坐着个人,手中握着一只酒樽,抬头看来,目光很冷。庭灯未点,但姬洛愣是从一片黢黑中看出了汩汩外冒的肝火气。
李舟阳搁下酒樽抬手,竹叶青飞回了伞柄中:我等了好几天了。
姬洛左右没察觉到旁人,猜测多半是眼前的人使了点手段,把管事下人全给打发,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于是,他只好将身上搭着的外袍拢了拢,提着灯过来,拿火石重新点上,以一种毫无诚意,甚至满带戏谑的口吻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是不信你出去吃喝的,看在同路之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初来乍到,收敛着点。李舟阳平静地说。
姬洛把石桌上另一个酒樽翻过来,倒了一杯,却只抿了一口润润喉,但笑不语。借着烛火微光,李舟阳脸颊两处酡红,可能是真的等太久,酒喝多了上脸,再看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姬洛觉得滑稽得有些惹人发笑。
多谢忠告,不过这句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姬洛支着下巴,懒懒道。他和李舟阳要走的路截然不同,朝堂和江湖从来不可以等量,不论是追查八风令,还是追查灰袍人,甚至是调查苻坚暗攻泗水之事,都比不过谋国。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姬洛拿右手在石桌桌面上敲了敲,心头开始排查
师昂说苻坚可能拿到了一枚八风令,有八风令就必然有令使,如今知名知姓的令使九数有六,成天令使燕素仪和减天令使曲言君已故,更天令使侯方蚩所携带的不周风令为屈不换所得,沉天令使左飞春的凉风令输给了剑谷,羡天令使相故衣此刻留于天都教,还有一位慕容琇提过的睟天令使修玉,尚不清楚,但人应该不是在长安附近。
这么一来,一无所知的还有三位。
但这三位中,尚有一位手头无令,其令为师瑕携出泗水,若苻坚真的得有一令,该是从另两位中的一位手头拿得。
姬洛,你在想什么?吹了会风,李舟阳冷静下来,看着姬洛垂眸沉思的样子,忽然开口询问。
姬洛回过神,将酒壶酒樽一推,甚至没去提灯,而是直接招袖,对李舟阳说:你跟我来。
两人并肩去了后堂,姬洛伸手推开堂屋的门,露出几十口大红木箱子,满满堆了一屋。自打登记造册并支取一月用度后,剩余的都码放在后院偏厅的屋子里,少有人来,若他这主人不来看看,再过些日子,说不定都结网生灰了。
这这些是什么?李舟阳立马想到赏赐,可这数量,又实在太多,反倒有些不确定。
姬洛随便开了两个,不是金银珠宝,便是字画古物:当然是钱财,够半个长安城的人吃几辈子的了。
无功不受禄,他不会平白给你这么多钱,你就没想过缘由,万一他是要给个理由好杀你呢?李舟阳把伞尖往地上一落,眼中明显多了分紧张和疑惑,但他控制情绪太好,所以依旧显得冷硬,最后冷笑一声,赏赐天降,还将你藏起来,莫不是把你把你
想到长安城私底下传唱一时的童谣,李舟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活没把男宠两个字吐出来。
姬洛会意,拿脚踹了他一把,先是憋笑,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李舟阳更是左右尴尬,难得烦了个白眼去。
你想什么呢这赏赐或是试探,我寻思着,他非但不会杀我,说不定还会有求于我,不,用求不太妥帖,倒是善用,至于私藏,是想让我作他的暗箭。我若心甘情愿做事,那么也当得受赏,若不受着,若不花,那才是有鬼。姬洛收敛住脸上的笑,双眸里流转过一层明光。
李舟阳警惕起来:要做什么事,能得如此重赏?
你不如问,要做什么,需要花这么多钱。姬洛沉吟一刻,笑了笑,叹道:这点钱算什么,你看满街朱鹭红,真正的钱可不在国库。
李舟阳没有接话,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很沉郁。姬洛盯着他,将嘴角一瘪,忽然道:另外,该小心的是你。
怎么说?
我且问你,这世上什么最危险?姬洛顿了顿,自问自答,权利。你现在已经半只脚踏进去了。
李舟阳突然问了一个滑稽的问题:为什么不是一只脚?
等你什么时候和苻坚的几个儿子吃喝混熟了再说。姬洛摆摆手,门前灯笼光从窗格上落进来,映出苍凉的人影。
李舟阳想到了那个著名的杨修之死,没再多说什么。姬洛把箱盖阖上,锁了门,引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