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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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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拍桌急声,呛了口茶,喷了些许茶沫渣滓出来,好在被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的老四夏侯锦给顺了顺背,这才稳住了神。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喻灵子入蜀前祖籍本就在中原一地,是实打实的晋人,后来南渡吃了苦头,才一心问道,拜入剑谷。纵使小事儿念着巴蜀,骨子里正溯源流之争,却从来没变过。

退一万步说,若真教苻坚拿了天下,他真会放过我们?多次招安都给拂了面子不说,邓羌平叛在成都杀了多少人,若真归依,巴蜀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人淹死,我们老脸可以不要,但剑谷不能!

难道公羊二哥的事就不平反了吗?抢话的是居于倒二的谷雪,她和梁昆玉同出一脉,虽然七老平辈,但他二人年龄最小,几乎和其余人差了一轮,气势不足,往日议事都是一个闲话遛鸟,一个安静倾听,今日反倒生起血性,直脾气上头,拂袖震怒。

这时,极少说话的老五裴塞乜斜一眼,张嘴嗤笑一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六妹急什么,大哥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再怎么说公羊二哥也是他们长铗一脉的,难道自己人不保自己人,还得靠旁人僭越过问?

这老五常年待在谷中,和他们出世奔走九州的四位本就不甚亲近,谷雪听了去,一时只觉得格外刺耳,若不是极力克制,就差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教六妹冷静的意思。老五把话一兜,又不开腔了。

最后,还是老四夏侯锦这个脾气软的出来圆场:你们都有道理,就别争了,二哥的事要断,剑谷的事更不能坐视不管,我看呢他摸了摸下巴,风姿有余而脾气不足,不如从长计议。

梁昆玉就知道他要这么说,信手往白羽鸟儿嘴里扔了几颗谷粒,梳着翅羽忍不住失笑一声。历来七个人争执,总有一个作好人的。于是,梁昆玉也不多说什么,只将目光往前落去,落在首端那白发白须的老人身上,等着他收场。

他这一看,其他人也都顺势看去,场面一度死寂。

喻灵子的威望在谷中无人能及,能居首位那么久,自然也不是什么偏颇狭隘之辈,只是他着眼之处不同,心心念念剑谷,因而其余的事都要靠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朽的意思是,先安大局,再顾细枝末节,若剑谷不保,又何谈清明?若是诸位不赞同,不若叫谷主出来拿个主意。

迟虚映是长铗一脉的,哪敢忤逆?他这人在外勤恳有余,内里少不得精明,今日这议事连影子都没瞧见,指不定躲哪儿去了。

谷雪嘀咕一声,喻老头这话说得又全又满,纵使她这样颇有微词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人和禽鸟一样,也爱惜羽毛,若人人都讲大局为重,那么逮着一处不放,倒是显得另类,小家子气不说,还会被打作自私,不为全盘考虑。

而另一边逗鸟打瞌睡的梁昆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挑了个头,可后头却始终听着不说话,实际上也在观望。打喻灵子这么一开口,梁昆玉心里就门清儿了

也怪不得这老头迂腐,他祖上是勋旧世家,都是这么教育的,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刀子不割在自己的肉上,那是比谁都能顾念全局,大义灭亲的。

剑谷之人人死可葬于世间任何一地,但佩剑必须归于万剑冢,只有戴罪之人才不得回归,示意驱逐,恐怕他那个老二哥死前什么都算到了,所以才会宁可折剑弃之。

想到这儿,他笑了。

二老几十年知交,他们之间的感情哪里是在座少几十岁的人可以评说的,堂下除了岁数摆那儿的陈妩老太太,没人有资格置喙。所以,思来想去,这喻老大哥未必头脑发昏,心中其实清楚得很,于是顺手接过公羊老二的好意

什么过后平反,只怕是一招见风使舵。若是晋国来问,则力争清白,以表忠心;若当真走到秦国决胜,转头就会卖个好大的人情。

梁昆玉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百年黑暗,世间流离水火,剑谷立于西南之陲也不得幸免,已经走到这样一步了吗?这偌大的剑谷,比不得豪门世家齐心,高义有余,却越发没有人情味了。

剑翁,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秦国秦国有使来见!

这时候,坐守谷门的弟子跌跌撞撞沿山路石阶奔上云深台,一路高呼喻灵子的敬称,结果脚步踩得急了,在经楼前被人墙一挡,拨乱拥挤时狠狠摔了个大马趴。

四面都静了下来,弟子们纷纷退成齐整的两行,当中有心热的要去搀扶,却被长梯之下传来的金甲摩挲声给镇在原地。

众人齐回头,只见一英勇神武的披甲将军按剑行于行伍之前,他背后还跟着一支小队,人人都身具戾气,兜鍪甲胄上血迹未干,显然是刚从杀伐战场出来。

我乃邓羌将军麾下参军,蜀中叛乱昨夜已平,奉天王之命,代以问剑谷诸位安,那小将目不斜视,一双鹰眼只望着悬阁经楼,冷笑一声,不知剑翁可在?

经楼内几人左右相视,皆如临大敌,唯有梁昆玉年轻胆子肥,快步上前走至喻灵子身前,一把拽下他腰间环佩拴在鸟腿上,而后拍了拍翅羽,抬手一扬:八宝茶乖乖,快去将谷主找来。

秋来雾露深重,剑门雄关前后的地势比之蜀郡平原又骤然拔高,纵使时至晌午,亦缠绵不散。

李舟阳举着沉重的竹伞破开雾气,一步一踽归于山谷后的白水悬亭前。

那亭子造得有意思,从侧面山麓可见其三面落空,只一面堪堪连于青山,因背后是一内凹的山壁,顶上冒尖的石块和亭子的月梁相接,致使夹中有洁白清泉淙淙落于缝隙,才形成悬龛的样子。

听说秦汉时,这处古亭是一边防要塞,用以盘查往来马帮贩子,也作邻国防御,本建在高山崖边,后来蜀中夏秋多雨,滑石不断,亭周三面都给松动了个干净,才得成奇观。

剑谷人人都说此地危矣,唯有谷主一人常往,还酷爱在那里修行冥想。

众人传扬谷主修为高深,武功卓绝,浑不怕死,只有平辈的老家伙才敢骂一句:噱头!装的个龟儿子!

李舟阳收伞,随手放于楹联边,正抱剑闭目静修的迟虚映开了口:来了,坐吧。你早该来的,让为师足等了一年。

师父,桓温死了,一年前他就死了。李舟阳身子没有动,就这么直愣愣站着,脸色沉郁,好像随时要隐于雾气遁走。

迟虚映叹息:你去过建康了。

李舟阳眼中瞳子微微一睁,颇有些惊讶。

迟虚映只得他一个徒儿,当年他宁可忤逆尊上,也要强势出剑谷,两人关系闹得很僵,一去数年纵然都立身巴蜀,却从无相见。过去成汉旧事缠身,他未见得对剑谷多有怀念,如今对谈,听闻眼前人对自己一举一动的关注,心尖纵使凝冰,刹那也化作了春水。

他真的死了李舟阳那么个刚毅男儿,呢喃两声,脸上忽然显出偌大的失望,目光沉沉,像永无日出的黑夜。他踉跄两步,抓紧朽木栏杆,挤出一声苦笑:他真的死了,执绋出殡时我就在府外,整个桓府都是哭声,我偷偷去瞧过表姐,她穿着桑麻孝服坐在廊下发呆,脸色苍白,神情倦怠,我不敢靠近她,府上人多眼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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