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说到嫁祸他人,在场三人心中一咯噔:这就有意思了,
爨羽对南疆的情况更为熟稔,听至此,率先打破沉默:滇南连带宁州,统共就两拨势力擎天,一为我爨氏,二则是天都教,宋问别不会蠢到嫁祸教众,总不会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吧?如果真是那样,我只能说他死得太便宜了,落我手中,保叫他生不如死。
不会。答话的是姬洛,他将自己代入宋问别一角,脑中顿时一片清明,爨氏他亦不熟,要让人信服恐怕比登天还难。因而最能哄骗人的一招乃是: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爨羽问。
姬洛信誓旦旦地说:也可称以假乱真!若是我,在取得信任之后,要捏造一个武功奇高的杀手想必不难,特别是在有帮手的情况下。
帮手?
比如说,江蓠长老丹倩怡。
精彩!好精彩的推论!若不是知你底细,恐怕在下便要信你在当场。
巫咸祭司击掌赞叹,待那个场字尾音落下,他捂着心口呕出一摊毒血,随后两手交叠运功稍稍压下毒性,方才沉声续道,不过,光靠这个,还不能取信白姑。白姑斡旋九族之间,以一介女流之辈扛鼎天都,心思如何不剔透,城府如何不深沉,单靠这一点虚无之法,还不足以让她深信。可惜啊,宋问别点子拿得好,时机凑得巧,都是上天注定的。
这会子,白衣祭司脸上青紫气缭绕间没了轻松明快,除了余存的风度,整个人都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宝剑,凌厉而让人生畏:在宋问别来南疆之前,曾经有神秘来客到过天都!六年前大变之夕,我偶然发现白姑身有旧伤,此伤沉疴数十年之久,试问彼时滇南何人能伤教主白欢颜?
白衣祭司目光逼视,爨羽虽因和他不对盘而心有厌恶,但还是中肯地颔首,语带肃杀:无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盘大棋。
第120章
无人能敌!
二十年前白欢颜已将不死之法的《地宗卷》烂熟于心,爨羽说无人, 自然是指爨氏无人能在单挑之下不输阵。
可惜没能来得及求证。巫咸祭司将眉头压得更深了。他虽岿然不动, 可额间不断渗出的绀紫色汗珠, 暴露了他不宁的心绪,我猜测那位不速之客密会白姑乃是有所诉求,只是白姑被激怒,断然拒绝,才有了余下的过招。那人以为自己不敌, 因而铩羽败走,而白姑强撑,实际上伤重垂危,因此才有满月酒前的闭关一说。
有了前情的铺垫, 阴差阳错之下, 反倒给了宋问别金蝉脱壳之法。
姬洛抄着袖子, 冲白衣祭司乜斜了一眼:你就一点没有眉目?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过了半晌,祭司拿广袖擦去额上汗珠, 慢吞吞道。爨羽虽被制服, 但事关天都教和滇南,且她本质上还是个小女孩,免不了心中揣着好奇, 便怒嗔道: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
好。巫咸祭司淡淡应道,不如你帮我把毒解了,等我恢复了精力,说个三天三夜亦无问题。这话放在姬洛嘴上, 最多显得滑头,可落在眼前这位席地而坐也要衣冠整洁、一丝不苟,混迹邪教还眉目清正的人身上,倒显得不伦不类。
爨羽闭嘴了。想诱她解毒,没门!
姬洛,你既闯过瞳洞,又与相故衣有故,我猜你接下来定会问及此事,不妨由在下直说。巫咸不再玩笑,和姬洛攀谈时语气骤然一转,这也与我为何要拿相故衣有关,因为他来得太凑巧。
凑巧?
相故衣入境滇南,正是白行乐亡后一月,无药医庐众人辞别之时。巫咸祭司嘴上染了一抹刚正的笑,你懂了吗?他太可疑了,我不是说杀人,而是说其中的牵连。
姬洛心思敏捷,素有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聪慧,白衣祭司稍稍一点,他心中立即通透:相故衣是携凯风令而来这一点,这位大祭司自掌权后必然已知悉。白姑在滇南仇家不少,可真正举足轻重的无甚了了,恐怕飞来横祸与这八风令,甚至是泗水楼中楼脱不了干系。相故衣并非直奔滇南,而是一路上挑衅比武,招摇过市,越城岭阴老怪则是最好的证明,如此下来,路途耽搁,结合叛徒一说,难道那个神秘来客便是楼中的叛徒?
但显然白姑很信任他,不然也不会默许他逗留阿墨江畔,甚至让少教主拜他做亚父,住在其父母生前住过的竹楼里。巫咸祭司又道。因为矛盾,他的语气变得不再那么笃定,八年前我初来天都之时,并未思虑至深,直到两年后的天都劫乱,业火化灰。世人皆言天都之乱乃是石部族长石柴桑叛变,可你们知道她为何要反?
爨羽本不想搭话,但是沉默太久,一时没忍住嘴巴:因为权利?
白衣祭司没有直接道出答案,反倒提议:姬洛,你猜猜。
姬洛心中打鼓,虽然天都大阵已启,在十巫未聚齐之前他们三人束手无策,可眼下也不该如此无故消耗时间坐以待毙,难道这祭司还有别的打算?
想虽是如此想,但他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会,说出了个令自己信服的答案:恐怕跟二十年前的事有关,比如,那个不速之客没说动白姑,但是却撬动了她的墙脚。
聪明。
巫咸不吝于夸赞,随即接道:那人原先想让白姑仿效陈瑞在蜀中传天师道,让其向中原扩张,广收教徒。白姑性情桀骜,怎肯为他人摆布,何况她深知天都教毒蛊双术为中原正派所恶,不想趟这趟浑水,为人兵卒,所以断然拒绝。之后,那人便找上了怀有异心的石柴桑。
石柴桑早年颇得倚重,但凡念及为天都教鞠躬尽瘁者,她需居于首位,这样的人,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叛教,而她叛教的原因,实际上正是因为看教中上下尽心竭力,不忍见就此偏安一隅,几世之后斩于草末,索性才起了雄心壮志。
说到这里,白衣祭司将目光挪向一言不发的小女孩,眼中露出莫名的哀伤:这些话,都是巫真告诉我的。
哥哥爨羽咬唇,想追问,可又拉不下脸。
姬洛想,不用说,凭借爨翎和石柴桑的关系,多半也是石柴桑口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