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爨羽听了他的话,很是委屈,却乖乖地抱着他的手臂:他们要伤害你好吧,我听你的,因为你答应过要带我走。
姬洛甫身一冲,从绳网中挣脱而出,恰已杀到高墙之外。他抬手一舞,将背上的人扔了出去,自个儿从假山石与砖瓦上借力,叼着断剑一并倒飞出去。
等在外头的庄柯接着怀中的小女娃,眉头先是一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姬洛已经跃身上马,往马屁股上一招呼,带着人风似的逃命而去。
府上根本没有奇花如何,老关说跟我们城外汇合。庄柯一本正经道,再低头看了看那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且瘦巴巴的女孩,不由促狭道,姬洛,我当你是个洁身自好的正直君子,没想到也干这种偷香窃玉的事呀?
姬洛瞥了一眼,还未发话,爨羽先冒头了,像只露出爪牙的野猫,眼里全是凶光:我不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别说话。
庄柯正想讽一句有脾气,就见那姑娘双手十指朝他喉咙抓来,那尖长的指甲上甚至还沾染着带毒的血,竟真是要让他这辈子再不能开口。
毒大夫若让人给毒死了,这江湖上的名头可不就成了笑柄。庄柯稍稍避开,却仍旧被她五指抓破,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臂膀上攀升,眼看就要从肩井穴蔓延之下,切入心脏,他瞬时翻出一颗药丸吞下,将其化了去。
咦!爨羽发了一声促音,而庄柯则拍掌大笑,望着小姑娘的方向再没了恶毒,反而是由衷的狂喜,好毒!绝世好毒!你再抓我一手试试,你身上应该还带着别的毒。
呸,拿开你的脏手!眼见那庄柯非但不畏惧,反而显出癫狂色,爨羽也没辙了,往姬洛那方缩了缩,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会子逃难都来不及,偏这俩不似常人还有心斗毒,姬洛真是头大如斗,长长叹了口气: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
快马直达城郊,关拜月早早候着,眼见人中多了一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不由分说埋汰了姬洛一句:你怎还带着个累赘。
你说谁是累赘,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一看你这衰相,准是个天煞孤星的命!爨羽嘴巴上咋呼,偏这三言两语正中了关拜月下怀,后者脸色顿时很难看。
爨羽委屈巴巴地:是他先骂我的,你会不会扔下我?姬洛别过脸去,就听见她在背后幽幽磨牙,你如果丢下我,我就把你们都毒死,再自尽。
你先把我毒死试试?庄柯眼中带光。
关拜月照着他脑门上呼了一掌,实在忍不住了:都在胡闹什么!这时,爨羽瞅了一眼,看庄柯被收拾心情顿时大好,要你多嘴,烦人精!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看样子我们得亲自去一趟云岚谷了。关拜月目光沉了下来,叹了口气。
爨羽这时候先朝着姬洛瞧了一眼,看他拧起眉毛心中搁着事儿,便又忍不住插上话来:带上我吧,我知道你们要找的奇花在哪里。怕他们不信,她又多嘴了两句,你们说的云岚谷在我们这儿又被称为五毒谷,恰好分割滇南天都和宁州爨氏两大据地,里头毒物遍地,一般人皆是有去无回,看在小哥哥救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指路。
她突然发起善心,倒是叫关、庄二人忍不住心生狐疑。
爨羽也不辩解,只抬头拿额角蹭了蹭姬洛的手臂:爨府我回不去也待不了了,不如你将我送到天都教的地盘,他们两相不对付,兴许我还有活命的机会。我会很乖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看她那惨兮兮的模样,历来相信人性本善的姬洛也不免有些触动。在他看来这个幼龄的女孩所受的苦难旁人或许闻所未闻,换作任何一位及冠男子,都不一定能忍此折磨活到现在,她能勉强苟存于世必然吃了无数的苦,苦头会改变人的心性,所以才教她生出乖张残暴的性子,看她获得庇护时又乖巧可人,若是能带她解脱苦海,或许也是一种拯救。
何况,从互利互惠上来瞧,爨羽对爨府乃至宁州的熟悉,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好。但是路上你不能跟这两位叔叔吵架,也不能出手伤人。姬洛眯着眼,对着她笑了笑。
爨羽紧紧盯着他的面容,过了好一会才伸出小指头:你和我拉勾,我就听你的。
姬洛哄孩子似的伸出手去,小指头将将要同她的勾上时,爨羽却收回手,张开嘴在姬洛指头上咬了一口,那一口真狠,竟然带出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误会,先打个预防针:毕竟是无CP,所以男主是肯定没有感情线的,但我们小洛儿这么优秀,不可能完全没人喜欢(亲妈脸),不合常理,所以安排一位单恋的,全文唯一一位我保证。就算这样,基本上每章还是推剧情的!推剧情!推剧情!(划重点)
第95章
庄柯摸过姬洛的手看了一眼,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异常, 反倒有些嫉妒, 这叫姬洛当真哭笑不得。至于那位始作俑者, 一番大动作后竟然乖乖靠着姬洛的背睡过去,对他们三个大男人愣是半点不设防。
这天下,哪儿都是苦命人,姬洛,你救得完吗?关拜月自然是不屑同个孩子计较, 他从少年口中得知爨羽的凄惨经历后,不免还生出些过去为官时怜悯天下的胸怀。
姬洛虽是随性而为,却根本没有真正彻底将夔州那一夜放下,依旧如当初那般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他挽着马缰奔驰在前, 不由叹道:不知道啊, 救一个是一个吧。
爨羽在颠簸的马背上醒来,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听得姬洛的话后, 瞳子里没有半点光彩, 反而空洞不已,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三人一路往南边的云岚谷逃亡。
天都教兴宗教之风,滇南人心皆归之, 早年大乱后新任巫咸祭司上位,明里有威仪不殆、气魄不减之风,暗里却一让三|退至云岚谷以南,与爨氏分庭抗礼。两族之间虽多有龃龉摩擦, 但皆以此为界不动分毫,维持着南中微妙的平衡。
跑马过山又是一整日,待确认无追杀踏入三不管之地,三人都筋骨俱疲,且还带这个伤弱的小女娃,只得勉强停脚歇息。
关拜月一边盘算日子,一边拾来柴火堆积成篝。在附近寻找无毒鲜菇果腹的庄柯回头看他拿火石点了十来次也不得燃,一脚把架子踢碎:滇南这破地方雨水忒充沛,寻常的柴怕是烧不起来,正午时再浇一场雨,这会算是白搭。
那如何?
关拜月也是一阵束手无策,心头正窝火,就见青花郎指着三四人合抱的大树冠顶部瞟了两眼:上树。滇南地势高,上头日光足,把柴火吊一会祛祛湿气就能使了。早年来过两次,看过当地人依傍老树葺屋。
二人说干就干,捡着粗壮的枝干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再吊了两捆柴往那枝头一挂,翘着脚往树干上靠背,就差再冲一壶茶,煮一碗酒,晒着太阳过美日子了。
而此刻,爨羽粘在姬洛腿边瞎转悠,看他打兔子打鸟,寸步不离。
姬洛并不习惯闷热的气候和充沛的水气,就这么两三日,他手上脚上已经起了大片的疹子,绯红色漫开,奇痒难耐,只能隔着布料在腿上揉搓。
你过来。爨羽硬着语气喊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使唤家丁。姬洛闻声回头瞥了一眼,不知何故因而有些发懵,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缓没停。
那小姑娘不大乐意了,噘着嘴又喊了一遍,像撒娇不得法的别扭孩子:我叫你过来。说这话时,爨羽心头有些急了,腿脚在毒池里跪久了依旧不大灵便,一个狗吃屎扑在地上,门牙把嘴皮磕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