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等两人退走,赵恒义没开腔,姬洛一面去撬关倍的嘴,一面道:现在除了你我互信,旁人,一个都不可信。对了,我收回方才的话,你来看这个。
姬洛指了指关倍嘴里那把画着符文的木剑,赵恒义乍一看没瞧出不对劲,因而没明白这个方才指的是哪一句,好在定了定神,又跟上了身前少年的思路,道:这把木剑是新刻的,难道是临时起意?
思路对了,可两人却想不通:关倍武功不弱,绝对不会像俞鹤追那样任人宰割,难道那杀手武功奇高?
赵恒义翻过关倍的尸体,在袖口处发现一道焦痕,应该是灯烛打翻时正好扫过他的衣袖,以此推知,凶手该站在关倍身后,而能从后方动手的
一定是关倍熟悉的人,四劫坞里的人?难道是关倍发现了凶手?
姬洛和赵恒义想得却不一样,他和四劫坞没关系,不会去分析一个帮派,而是将重点又落回了最初:既然关倍并不在杀手的原计划中,那么那人要杀的必然另有其人,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挑在今晚动手?
姬洛和赵恒义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们来得不迟,却没有抓到蛛丝马迹,先看看这里有没有暗道。
赵恒义对着房间扫了一眼,没动:姬洛,先不说修筑暗道的银钱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来,你不了解,这鹿台是削金窝不是黑店,做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生意,恐怕除了十七娘的房间,这座楼里估计都干净得很。
十七娘?
七路里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没有,一个走江湖的女人,名声坏仇家就多,自然怕死。赵恒义解释道。
赵公子这一席话说来,姬洛脑中那根怎么都接不上的线突然就通了,慌忙往外去:糟糕,他的目标是十七姑!
你怎么知道?赵恒义纳罕。
他为什么要选在今夜?不是因为人多好掩护,而是因为今晚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如果平安无事,那么十七姑今夜都不会出房间,按你所说,杀人的难度就要倍增。姬洛推开廊上的人狂奔,所以俞鹤追只是个靶子,是谁无所谓,只要动静够大!我和屈不换被诬只是凑巧撞入了局中,没有我们,事情就会落到桑姿头上,楼里的姑娘出事,十七娘想不出来都不行!
姬洛一眼看见托着药盒走在廊上的巧雨,忙呼声喊道:巧雨姐,十七姑呢?
啊?刚才赵公子的随侍跟姑姑把关长老的死说了,姑姑头痛,这会在那边雅座里一个人歇着呢。巧雨愣了一下,如实道。
姬洛和赵恒义闻言,干脆在栏杆上借力,绕过几个柱子,斜飞出去。
人刚落地,却突然杀出个女人。
展婈?
赵大哥,我有事想跟你说,我发现看她那吞吐的样子,似乎很为难,不管是发现了什么,此刻救人要紧,缠上了就脱不开身,姬洛抢先将人推开。
展婈不悦地拧眉一横,还没发作,两步之遥的屋里头突然传来了打斗声。赵恒义知道再耽搁不得,扫了展婈一眼,推着姬洛冲了进去。
不算红绡,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就死了两人,堂中的酒客们明显绷不住了,纷纷叫嚷着乱走。
我们都在这里,没有人出去过,有鬼杀人!有鬼杀人!
第三个了!第三个了!谁知道会不会杀到你我!
这一次,两人来的及时,十七娘只是和人交上了手,杀手见人来不妙,立刻跳窗而出,楼下的守卫警觉,于是他没有往外走,反而双手一撑翻进了旁边的雅座。
隔壁没有灯火亦没有人,等人反应过来再撵过去搜查时,已经没了杀手的踪影。
一般人能这么容易走脱?
姬洛再度折回来时,十七娘还斜坐在地上,两道水袖就落在她脚下,整个人没有半分精气神,哪里还有泼辣脾气和高手风度,一瞬间容颜沧桑老去华发。姬洛想,恐怕十七娘心里知道些什么,至少能摸着点儿杀人的原因,否则以她的功夫,还不至于等人跑了还坐在这里垂头丧气。
不过,现在找出杀手才是当务之急。
姬洛回头,展婈就站在赵恒义的身后很是尴尬。他想了想,走过去开口问道:展婈姑娘,是谁让你来拦着你家堂主的?
此话一出,周围起了不小的喧哗,在这紧要关头,哪怕是多说一个字也能引得人心惶惶。
展婈涨红了脸,拿手指着姬洛忿忿地道: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杀手咯?我和俞鹤追素不相识,关长老又是我四劫坞的人,我为何要杀他们?真是笑话,赵大哥,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虽然展婈突兀的出现确实惹人怀疑,但也不能在无凭无据之下轻易将矛头调转,赵恒义决意开口替她说道说道,姬洛却先笑了:你当然不是杀手,不过,也别作了他人的刀枪。说完,他抬手抽出近旁一人的长剑,挥手而出。
飞剑掠过展婈的头顶,插在后方的柱子上,柱子下抱臂的吴闲一躲,足尖踏过丹漆处留下了一点黑印。
那是赵恒义登时回想起关倍袖子上的焦痕,不由张口结舌。
吴闲抬头和姬洛对视了一眼,咬牙扭头就走。
这时,一泼好酒洒了个满头,屈不换从后头提剑而来,大劈斩下,喝道:小贼,哪里走!
这吴闲样貌普通,穿着亦不起眼,常年跟在赵恒义身侧好似可有可无,但眼下计划败露,和屈不换交手之下,众人才瞧清他武功不俗。
廊上拥挤,赵恒义喊了一声,待看戏的自觉分流,他和姬洛也跟着蹿上前拿人。三人合围,激战下眼看要将楼板砸个窟窿。吴闲正要往下坠走,顶上突然飞来两抹水袖,霸道的力量将他腰身稳稳缠住。
你们退开,我有话问他。十七娘从人后走出,巧雨亦步亦趋跟上,偷偷瞧了一眼姬洛。
吴闲被屈不换摁在地上,破口大骂:妖妇!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妖妇!花着昧良心的钱天天窝在这削金窟里,你可曾问心有愧?呸!只怪我自己没用,杀不了你,便是化成厉鬼,我也要咒你不得好死!
这骂声在鹿台久久回荡,众人皆尽默然。十七娘活到这个岁数,江湖上看不起的、私底下骂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大多是轻蔑笑谈,像吴闲这般一字一句带血带泪的竟是没有。
十七娘用食指在自己纤细白净的脖颈上轻轻一划,红唇轻启:这么想要我的项上人头?你和杜仕先是什么关系?
杜仕先是谁?立刻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杜仕先三个字道出时,吴闲明显脸色变了,但他杀人能不眨眼,心里也是横:你还有脸问?万人骑的臭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