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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7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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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的诗文,认真的看了半天,问过府而来的曾国藩,“这份诗文,是皇上的亲笔”

“是。”曾国藩答说,“皇上特别交代,这首诗连同上谕文字一起,赍送到府。”

“我也看得出来,不通之处仍在,足证为原作。”

品评皇帝不通,虽明知是不妨事的,亦不宜出口,曾国藩抿抿嘴唇,沉默不语,暗示为一种规劝。

“涤生,你看这一句:莫羡东门祖道轮,难道连羡慕都不行了吗”

听翁心存咬文嚼字,足见对这首诗很在意,曾国藩斟酌着语句,出言很谨慎了,“我想,这个羡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这里要用仄,羡字去声,读得响。”

“皇上的诗,也用得着讲声调吗”

“爹。”翁同书也觉得需要劝阻,这样的话传到皇帝耳朵中去,如何了局所以在一边为皇帝辩护说道,“前一阵子,皇上还特意到南书房要过赵秋谷的声调谱来着。”

“好,不谈这一句了,涤生,我问你。”翁心存的脸色有点发红,“汾阳廿四考非伦,是用的什么典故”

汾阳一句用的是平定安禄山之乱的汾阳王郭子仪的典故,他当年久任中书令,历经二十四次考绩,以年资而计算的话,翁心存道光二十年任大学士揆席也可以算作是拜相,不能算做是非伦;所以言者,是彼此相业不同。郭子仪身系唐室安危二十余年,这一点是翁心存怎么也比不上的。

曾国藩当然明白,翁同书也清楚,只是这样的话如何能够出口当下再做劝慰,“老师又何必看得这么认真”

“不,要弄清楚。因为皇上虽然诗文极少,但正因为少,所以每每另有深意,我非得弄清楚不可。”

这样的话曾国藩没办法接口,他也不清楚皇帝是不是措辞不当,只好保持沉默。

翁心存只觉得额头上的血脉突突跳动,一阵阵觉得心悸,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翁同书在一边看见,吓了一跳,“爹,您不舒服来人,来人快点找郎中来,老爷不舒服”

好一番鸡飞狗跳墙之后,从同仁堂请来的大夫留下药方,由翁同书陪着出了府门,再转回房中,翁心存的咳嗽已经止住了,“你和涤生在这里,我有几句搁在心里的话,不吐出来,只怕日后真要带到地下去了。”他看看左右说,“叫大家都出去。”

翁心存原配早丧,身边只有两个姨太太伺候,听老爷吩咐,众人不敢不听,带着丫鬟、下人回避出去,翁同书亲自查看一遍,确认绝无隔墙之耳,又回到书房,端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左首,这是为曾国藩预备的;自己取了一把小板凳,坐在父亲右腿边,这样离得近了,他说话也可以省点力气。

“我原本想照涤生所说,行以退为进之法,觍颜厕身庙堂。皇上若是准了呢,自然是极好,我也可以偷得浮生一朝闲,享一享含饴弄孙之乐;若是不准,也没什么。少小离家,故乡的一切,早已经渐次远去,便是埋骨京师,也不为异乡之鬼。”

翁同书听着心中一酸,“爹,您别这样说话,您的年纪还不是很大,春秋还长着呢。”

翁心存里也不理儿子劝慰的话,“现在看来,涤生昨天的话很是,皇上着意进取,有心借这一次的事情,整肃朝局。照这样的情势来看,想终老龙眠,必成妄想”他停了一下,看一子一门生只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却不发问,便继续说道,“这话何以言之长途跋涉,就算安然到家,可是涉历江河,虽无风涛之险,而方寸之间,不能无风涛之忧你们现在年纪还轻,不能体会我的心境,等到二十年后,就会知道了。”

“老师的话是不是说,惮于远行”

“是的。不过这惮与不惮,不可执一而论。所谓境由心造,心中思念徜徉林下之乐的时候,不惮冒险,倘或到了我已经觉得可以安身立命之处,再叫我入职庙堂,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老师的意思是说,一旦悠闲下来,就惮于入朝供职了”

“是啊,我所顾虑的,就是这一点。”翁心存说,“皇上着我十日一入朝,以备顾问,你们想想,十数日不见,朝局内情一无所知,皇上一旦问起来,老夫半点也答不上来,一次两次尚可,时日、次数多了,恐又要生出事端。”

这话翁同书不大听得明白,曾国藩却是懂的:能够由军机处奏报到御前,和皇帝共同谋划解决的,都是国之大政,军机处的几大员赞襄纶扉,表面上看起来荣宠无双,实际上真真正正是伴君如伴虎,更不用提还有一个孙瑞珍,为南北纷争,去之唯恐不快要是在皇上面前多方砌词攻讦,次数少了还不必怕,次数多了,再加以翁心存年纪老迈,势必引起皇帝的反感

想到这里,曾国藩忽然想起当年在穆彰阿府中,和自己谈及的重臣、宠臣之说浑身打了个冷战直到这时候,他才大约的明白,穆彰阿话中的涵义。

“涤生,你怎么了”

曾国藩苦笑着说道,“学生想起当年的一件事来”他强自回忆着,把穆彰阿和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学生想,身为人臣者,助君父成就千秋令名,使自己有一番青史荣光,固然是应有之义,但这其中种种分毫差别,也是只有个中人,方能领悟啊。”

翁心存慨然点头,“说得是,见得透彻”他说,“可惜,穆鹤舫也算人才难得,”

“爹,已经不在的人了,说他作甚”

“你懂什么”翁心存瞪了一眼儿子,穆鹤舫纵有不是,也是为先皇高年,不忍陈拂逆之事,要说全然是为了包庇,怕是连皇上也圣心不肯认同的。”

“老师这话说的是。学生也以为,穆相去朝,多为新君有意振作凡此种种,只看其后数年间,皇上对他一直关爱有加,也可以看得出来。”

“皇上此番动怒,不惜掀起波浪,也要一究到底,你们以为,只是为了家奴不法,惊扰到了圣驾了吗”翁心存苦笑摇头,“不是的,这只是为了我等都已经卷入党争的漩涡”

“党争之下,虽有荣宠无双,却也是暗藏祸端。这句话,你们一定要记住。”

“是,”曾国藩和翁同书同声答应。

“我的话到此为止,”翁心存说,“从明天起,我一个月进宫三趟,一切听其自然你们,也好自为之吧。”

于是,翁心存就不常到园子中来了,军机处名为六人,实际上只得五个,而朝臣眼见皇帝于党派纷争丝毫不留情面,也各自选择了偃旗息鼓,“山西盗卖官仓储粮一案,已经潘祖荫、肃顺、朱光第、彭玉麟等人审清问明,除犯案官员,各有所惩之外,省内粮户合计十六家,皆经巡抚衙门下令关门停业,待刑部定谳之后,方可择日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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