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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张清越,取“濯濯杨枝一种,韶华正清越”之意。
南玉是张家的长公子,自小生活都极尽了奢侈。
别家小孩儿穿的布袄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他一人着了吉光裘,走在人群中极为扎眼;别人家小孩儿吃糖甜嘴的时候,南玉都已经吃厌了宫廷糕点;别人家小孩儿还坐着木马玩的时候,他肩上站着一只小白鹦鹉,牵着一只雄壮的大狗,身后还有鸣风马跟着,大摇大摆地去遛街玩。
就算见过秋离那般有钱的,我也着实被南玉的生活吓到。秋离有钱是有钱,可他吝啬,只对楼轻一人大方。
南玉家的钱似乎怎么花都花不完。
按说这样人家出来的小孩儿本就该长残了,可南玉却匪夷所思地长成了云中白鹤般的人物。在南玉那里,“别人家的小孩儿”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我以为这一世的设定是让南玉经历一下从繁荣到没落的唏嘘之感,见识人情冷暖,感叹世事变迁,从此完成精神上的超脱。但事实证明,南玉长到二十多岁的时候,这张家依旧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那些钱似乎能够南玉花一辈子的。
南玉这一生要是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张家长公子,定是一生无忧安逸美满。等他掌了张家大权,他做些大善事,虽不算什么大功大德,却也算上修了功德,绝不会消减了修为。
可人这一生安逸多了,就老想着要整一些幺蛾子,似乎才不枉此生潇洒走一回。
我也不明白南玉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参与到王位之争当中,就像一脚踏进泥潭,想拔都拔不出来了。
那时明国的太子名为公子昱,对于公子昱的评价,我只能说他是个好人。
心底纯良,宽以待人,却优柔寡断,简单来说就是没心眼儿,不懂得权谋。
好在他有个贤德的母后帮他谋划着。坐后位还能得“贤德”名声的,可见公子昱的母后是个极有手段的人。有她相护,公子昱也不至于被虐得渣渣都不剩,还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太子。
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她总不能护公子昱一辈子。她请了很多能人异士来帮助公子昱,还有很多没请来的,这些没请来的人中就包括南玉。
王后选中南玉不为别的,就觉得南玉人傻钱多,有南玉做财力支持,公子昱定是如虎添翼。可南玉并不傻,请帖递到手的那一刻,他扫了一眼,看都没看就扔弃到一旁。
只是在那没多久,南玉养了十几年的傻狗走丢了,他动用了很多人都没有找到。
那时正处于明国最寒的隆冬,傻狗跑丢了大半个月,很多家仆都认为这个狗是死了的。
南玉闷闷不乐多日,由家仆伴着出去散心,走一走他同傻狗往日走过的路线,以此缅怀。
原是隆冬,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南玉按往日遛狗的路线拐了好几条小巷子,忽听前路有人吵吵闹闹,似乎起了争执。
原本这些他是不在意的,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一声极为惨烈的狗嚎声,接着就闻有人大声呵斥:“放肆”
南玉示意了一下,几个家仆就挤出一条道来让南玉过去,南玉远远就见一身披鹤氅头顶玉冠的公子,面露凶色,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冲旁边一人大喝道:
“纵然这是个野狗,也容不得你对其肆意踢打,人性何在道理何在”
我轻笑了一声,这世间的事真不过是一个“巧”字。
还真巧,日子是南玉出行的日子,遇见的狗是南玉的狗,遇见的人是想拉拢南玉的人。
73情冢十九
黄毛大狗躺在地上,从鼻子和嘴中呼出来白色的热气,多进少出,看样子是五脏六腑受了重击。
方才怒火冲天的人正是公子昱。他着锦服悬玉佩,俊雅非常,贵气不凡,乍看上去,像是生出了一副女儿相。只是这般贵雅之人却抱起地上那条黄毛大狗,也不惧它身上的气味,也不怕它身上的泥水沾了自己的华服。
被他指责的屠夫还梗着脖子辩解,骂道:“老子供它吃顿饭,打几下又怎么了没有老子,这狗玩意儿早就死了。”
“施恩求报已非君子之行,拳脚相加更属小人之为。这条狗就算饿死,也不该遭你如此对待。”
屠夫嘴拙,自是比不上公子昱能说会道,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昱示意他身后的小厮拿些钱财来,铁了心要把这只狗抱走了。
那小厮摸摸口袋,顿时有些傻眼,附在公子昱耳侧说:“公子,今日出宫急了,没没带钱财来。”
或许公子昱真是一个正人君子,此形势明明是他占上风,若他抱着狗就走,也没人会说什么。还有在这般没钱的情况下,只要他亮明自己的身份,别说这一条狗了,就算他要抱屠夫走,都没人敢反对。
可是,他却选择扯下自己腰间那枚顶好的玉佩,然后扔到了屠夫的怀里,压着声音说:“这就当还你的一饭之恩”
屠夫拿着玉佩愣了半晌,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就说公子昱愚笨就愚笨到这里了。他认为屠夫的的确确是给了这条狗一顿饭,而这条狗也的的确确是欠了对方的债,只有帮它还上了,这之间才算公平。但这样的处理方式
我相信明天就会有很多人给野狗施饭然后对其拳打脚踢的事件发生。毕竟,这能换一块玉佩呢。
公子昱抱着狗就要走,他身后的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下了,抱着公子昱的大腿哭喊道:“公子,万万不可啊这可是王老爷给你传家宝啊”
“一个物什儿比不上一条命,父亲在这里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还不快起来,随我去找郎中”
说什么胡话呢我觉得如果他老子真在这里,肯定会给他两巴掌。
这边纠纠缠缠得不休,那边就飞过来一块闪眼的大金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屠夫的头上,屠夫顿时摔得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即便是这样,那块被他攥在手里的玉佩却完好无损。
紧接着上去五六个家丁,其中一人夺过屠夫手中的玉佩,屠夫哀嚎着伸手要抢回来,其余的人便围了上去对其拳打脚踢。
家丁将玉佩交到了南玉的手中,他拿着,仔细打量玉佩的花纹。半晌,南玉把玉佩双手奉还给公子昱,然后道了句:“草民张清越,拜见公子昱。”
围观的人群皆是一愣,那些打人的家丁也停了手。待至南玉再拜,那些人才醒过神来拜礼,均跪拜高呼“拜见公子昱”。
公子昱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南玉缘何认出了他,板着声音道:“都平身吧。”
南玉起身,冬天算不上明亮的光折在他银色的披风上,俨然是个贵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