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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捏不准云帝究竟是何意思。
次日一早,云帝派人来传话,宣皇贵妃于汀廊凉亭侍膳。
上官泠无意精心梳妆,只着了件妃色长裙。初春刚至,风中尚有余寒。水皎月嘱咐她多加件轻衫,上官泠却只敷衍应事,随手将桃粉的衫子落在了朝阳宫。
朝阳宫距汀廊不远,她也懒得再叫宫人备撵,索性步行莲甙。
时过三四年,上官泠对她与云帝颜汐初见的画面依旧记忆清晰。
她记得,那年江南瘟疫肆起,死了好多人。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之景已不负存在。死亡的薄浓烟笼罩在小镇的上空,白墙黑瓦的简朴楼房里的村民重疾染身,司命立在西子河畔,随时准备勾走陨命之人的魂魄。
天空是淡墨色的,压抑着人的思绪。参差石拱小桥上遍布一道道抓痕,那是乞丐忍受不了病痛,挣扎地用脏兮兮的指甲抓出的。泛着丝丝涟漪的略有浑浊的河水轻轻荡漾着,带有忧伤的乌篷船漫无目的地漂在河面。细细看去,河水之下竟压着一具具骇人的尸体。
江南风姿清丽,一旦被侵入一丝秽然,便会不堪。
当今文宰相,也就是上官泠的父亲上官羡,那时还只不过是个江南的太守。
朝廷拨下来的数万纹银,几经大官之手,等到了江南太守官邸时已所剩无几。明帝震怒,派遣太子颜汐将镇灾的药材压送江南,顺道彻查江南官吏。
上官羡自知官位不保,府中幕僚献上一计。
上官羡有一女泠儿,生得貌美,才情亦是无双。素闻太子颜汐喜好音律诗词,上官羡便想着安排着二人相见,望借女攀附皇室。
父命难为,上官泠只得遵从。
上官羡由小道消息得知汐太子今夜会自驿站微服而出,探查民情民生,他令女着艳裳在旁伺候。上官泠却不然,如此安排,倒显得过于刻意。汐太子谨觉,若让他查到事情来胧去脉,上官家便真是万劫不负了。
第七十六章 一夕之间情意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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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泠特意挑选了阴雨薄雾的天气,丝丝细雨斜飘。她装作慌张躲雨的模样,小跑至他身旁。三月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肩,她恍若仙子。
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她的笑容,便是这世上最尖利的刀戢。
她浅浅笑,汐太子魂牵梦萦。她神伤皱眉,汐太子不惜千金买她一笑。很快,上官泠的父亲便升迁了,由江南的小吏调任中廷。
上官泠答应同他回宫,做他的太子妃,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爱她,他以江山为聘,换伊人欢心。她亦心动他的儒雅,即便最初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浮生欢愉少多时,苦辞皆是荏沧桑。这便是上官泠一直以为的,果然,事事不可能全然如意
子雅皇后已为汐太子亲点了婚事。
上官泠那时还不以为然,即便她嫁到太子府,汐太子对那女子也不会有任何感情。上官泠自信她自己,同样自信她所爱之人。
灏闲王颜灏整日花天酒地,江南美人多,颜灏去到江南的次数十个手指都不够数。上官泠的诗作虽不能算是江南第一,但因着是女子的缘由,在江南众诗坊也是小有名气的。颜灏曾多次花重金想要邀佳人一览西子湖畔,均被上官泠以或含蓄或直接的理由拒绝。
也不知是否为巧合,新婚前夕,颜灏拉着上官泠到京城的清风楼小酌。也就是在那里,上官泠听见了她宁愿永远不晓之实情。
“太子殿下,您对那江南上官氏”上官泠记忆极好,她记得,那是朝中重臣钟逊钟大人的声音。
良久,对面厢房都未再传来声音。上官泠看着一旁笑得邪佞的颜灏,她烦躁地将筷子掷下。
她如今有些害怕了,害怕听到的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
“不过是一时兴起,换着些清粥小菜食食罢了”颜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赖赖的味道,那是上官泠从未听过的语气。那样的不经意,那样的玩味。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上官泠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一向对她浓情蜜意的他,会说出这般无情之言。
她起身,扔开还在酌花雕的颜灏,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疾风在耳旁吹啸,上官泠仰着额首,强忍住眼眶里的泪。她不能哭,因为这都是她自找的,是她下贱,先来勾引他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指责他
清粥小菜么哼好。那她便不再做这单纯无辜的“清粥小菜”,她若任性拔扈,他还会爱她么
一夕之间,情意尽毁。
上官泠抽回思绪,眼前是汀廊红白相间的孔雀柱,大红的色彩触目惊心,灼烧感很快蔓延至身上。
她与他之间,究竟是谁负谁多一些
第七十七章 纯王大婚啼泪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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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稀稀落落降下雨来,倾刻间滂沱。
上官泠站在汀廊里,廊顶是镂空的金丝线打造的,下小雨尚且还能接住一二,一旦雨下大了,便是淋了满身。
雨水冰凉,却不及她心间的寒冷。
在这孤独的宫阙,她还有何人能够依靠她爱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终剩她一人。
“贵妃娘娘,陛下说今日不来了。”上官泠感伤甚然,竟然没发觉有宫人已至身边。
不来了她在这里等了整整一日,他便如此轻描淡写地推拒了上官泠唇角勾起笑来,细细看去,带着几丝疯狂。
云帝此后一年,如一日。邀皇贵妃侍膳,却从未露面。
冉才人的孩子也降世了,是个男孩。上官泠所生二皇子颜锦肜天生紫瞳,冉氏联合朝中大臣弹劾上官家,说上官泠所生之子乃妖孽。
上官泠心字成灰,并不打算辨解些什么,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云帝竟然不顾群臣反对,极力保护她们母子三人。
她知道,真的是她自己错了。
纯王大婚,皇贵妃遵帝命至王府证婚。上官泠经过此些诸事,心劫大致都已放下,然而,当她真正看到忴儿时,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下这一切。
绛红的锦袍像极了嫁衣,为了不抢纯王和纯王妃今日的风头,水皎月为上官泠换上淡粉的薄裙。上白蝶栩栩如生,腰束贴身,周身芊芊,袖口亦是缝上碎小的粉珍珠。
上官泠端正坐在正位,看着颜忴及纯王妃走入殿中,宾客面上笑意满满。颜忴眼底的柔情,那份柔情曾经是属于自己的,可如今,这些全是另外一个女人的。
那两人均着红色喜服,一对壁人,惹人艳羡。
上官泠怕人发觉自己的异样,不再去看那两人。
婚典结束,上官泠逃似的离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