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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之中。
对岑慕彬而言,谢知春就是那无数想象中的一种。
初次见面,知春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大多数病患或病患家属都宛如过眼烟云,在他心头不留任何痕迹。
知春不像别的家属那样哭哭啼啼,她显得很镇定,但眼里写满警惕、悲伤,还有恐惧。谈话时,她始终躲在荣韵身后,像只受惊的兔子。
岑慕彬一看便知,这是个没经过什么事,且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女人。她也会盯着自己看,但眼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把他看作救世主、一个神奇的传说,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部治疗机器,仅此而已。
而占据她全部身心的是那位伤患她的丈夫荣钧。
知春的眼里只有荣钧,好像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荣钧的延伸部分,随着丈夫的一举一动欢喜悲忧。
岑慕彬对自己说,这样的女人缺乏自我,没个性。但还是忍不住会去留意她。
渐渐地,他发现知春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没有完全展开的玫瑰,既含蓄又饱满。很多人嫌玫瑰俗气,却是他的至爱。给花花草草拍照拍多了,还是觉得玫瑰最美,丰满艳丽,极具层次感,但又那么弱不禁风,只适合养在温室。
他忽然明白知春吸引自己的地方是什么了,她只是表面成熟,内心却极为纯净,如水般透明,晶莹而脆弱,轻易撩动了他的心弦。
而她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有多迷人,总是以一种低姿态跟各种人打交道,不止是对院里的医护人员岑慕彬有次看见她特地跑下台阶,把一个刚喝完的矿泉水瓶递到拾荒老人手中,而不是扔进离她很近的垃圾箱。老人大概道了谢,得到她一个和善的笑容。
他以观察一朵花的细心去观察知春,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沦陷。
等他惊觉,已经晚了。每天,他看着知春为荣钧奔波忙碌,失魂落魄,忍不住会想,如果有天自己丢了一条腿,会不会有个女人这样全心全意照顾自己
他有点羡慕病榻上的荣钧。
他们的病房里总是溢满太多甜蜜,他每每在门口都要停顿一下才走得进去。
空虚时,他任想象信马由缰:如果当初他娶的是谢知春这样的女人,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但每次才幻想了一点就放弃太美好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像毒药。他不是一丝良知都没有,可她就在眼前,有着花瓣一样柔软的心性和触觉,如他渴望的那样,偶尔还会靠近他,那样不设防,对他充满信赖。
一朵动人的纯色玫瑰,却开在黑暗之中,凄楚地等待阳光。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她的阳光,却依然忍不住伸出了手。
除了心动,他还有一丝不无卑劣的好奇这女人的忠贞能坚持多久
他忘了,玫瑰虽美,却带刺。
他觉得烦躁,又抛不开。把她逼到角落会怎样
而她居然藏着利爪,惹急了会挠他,毫不手软。
很久以后,他想,如果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知春,是不是后来就不会那么沉迷了不管过程如何曲折,他最终还是顺遂了心愿。
得到后,却还是不甘心,欲望总是无穷无尽他还想在知春心上占据地位,甚至幻想和她拥有一个未来。
两人在一起时,知春聊的最多的却还是荣钧,这女人心心念念都是她丈夫。
她在肉体上背叛了荣钧,在情感上却不愿再有逾越,每次发现他靠得太近,就会不由自主拉开距离。
最后,他发现自己毫无胜算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经历过五年以上幸福的婚姻生活,哪怕后来她碰见的男人再优秀,也无法取代第一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因为他把自己的印记在她身上和心头刻得到处都是,让后来者无从落脚。
长期稳定和谐的婚姻会形成一种精神上的血缘关系,那是比肉体或者契约更难以摆脱的束缚。沮丧中,他想明白了一点:即使知春勉强和自己在一起,他们也不可能幸福她会后悔,会没完没了悼念前一段婚姻。
他不可能赢得了荣钧,他只能放弃。
但他依然感激知春,让他在有生之年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即使那是偷来的。把饭菜置备好后,岑慕彬走出厨房,看看时间,才五点,离女儿到家还有两个小时。
他解下围裙,取了ad到晒台上坐着休息会儿。边听音乐边上网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他启动音乐播放器,随后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新闻。
他收藏了一个有关三江时事的门户网站,时不时会点开来看看,虽然那里面报道的很多事都跟他无关。
他以前不是这么恋旧的,年纪大了,桀骜消散,终归不能免俗,当然也因为那座城市里还有一丝密不可说的牵挂。
他对知春,不是有多想念,但总还留了点什么在心上,久久难以磨灭。两年前,小周夫妇到香港来玩,岑慕彬全程接待了他们。
五天的朝夕相伴,难免会聊起熟人,其中也包括荣钧。
小周说,荣钧现在是三江民企中的新贵,家喻户晓的励志英雄,他和他的公司经常会在各类媒体上被提及,是市里在环保方面新树的典型。
说着,小周还给岑慕彬翻找涉及荣钧的网络新闻,一搜就是好多篇。
“所以说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啊当初荣钧在咱们医院住着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有今天”小周十分感慨。岑慕彬忍着没把那个名字说出口,按照逻辑推理,小周不可能不提到,果然“他太太谢知春你还有印象吧”
岑慕彬不动声色:“她怎么样”
“年初她在观山街开了家咖啡馆,开业那天还邀请我去了。她现在可瘦了,说是睡眠质量不太好。女儿也长大了不少,荣钧住院那会儿她才三四岁吧,一个小不点儿。长得和荣钧很像,蛮秀气的,不过脾气不怎么好,对妈妈态度可凶了,知春说女儿给宠坏了,只听她爸爸的话”
岑慕彬听得出神,她到底还是回归家庭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小周依然那么快人快语:“岑医生你不知道吧,你离开都快四年了,院里还流传着你的传说呢”岑慕彬笑笑:“说我什么”
“说本来定的由你接任高副院长的位子,后来被林某某挤掉了,你一气之下就辞职走了。”
小周的丈夫为人谨慎,不安地在桌子底下踢老婆的脚,她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