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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像她一样反复翻身,他始终紧闭双眼,但知春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没睡着。
她在思绪中沉沦,在沉沦里渐渐陷入疲倦,好不容易被睡意浸没,忽然又醒了过来,是被折腾醒的。
荣钧沉着脸,一言不发,如战士一般向她的身体发动进攻。
知春很累,但她没法阻止丈夫,忍着困倦配合他,直到他再次气喘吁吁从自己身上滚落下去。“还是不行。”他沙哑着嗓子,像死了一样。知春心有不忍,双手捧住他的脸,不断吻他,安慰他:“就算一直这样,也不妨碍我们恩恩爱爱过一辈子,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清楚地看见荣钧眉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她明白,他的自尊心被严重挫伤了。
下午一点过后,有段比较空闲的时间,知春躲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把电脑屏上每一个窗口都缩得很小,她要浏览的那个在右下角,处于重重掩护之中性功能障碍的表现和治疗。正看得入神,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近的呼唤:“知春”
知春吓得浑身一哆嗦,忙不迭地把右下角的窗口给关了,又将另一个事先预谋好的窗口放大。她回头,同事王玲的脖子从后面的格子间里伸过来。
“你在看什么”
“我想找个看护。”知春解释着,心有余悸,忍不住抱怨,“你能不能别这么阴森森地叫我啊,会吓死人的。”
王玲手上拎着一袋去壳榛子,递过来:“吃不吃”
知春探手进去抓了一把,两人面对面咀嚼。
“你老公不是有人在照顾吗你怎么又找看护”“现在这个阿姨干活不情不愿的,迟早会走,我还是得未雨绸缪。”
事实上,知春这阵子一直在留意相关网站,还把自己的要求也贴了上去,但打电话来的人寥寥无几,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开价也高到令她难以忍受。
听完她的抱怨,王玲给她出主意:“你去绿叶登记一下嘛,那是个比较正规的中介机构,专门针对医护啊月嫂这种需求的,很热门的,我姑父去年中风瘫痪,也是在那儿登记了才找到合适的护理的。”
知春问清了联系方式,答应找时间去试试。下班到家,秦阿姨收拾好东西,一副即将离开的模样。往常知春顶多和她打声招呼,看见荣钧好好的就放她走了,两人很少有攀谈的热情。
荣钧不在客厅,知春问秦阿姨:“荣钧呢”
“在书房。”
“哦。”知春想着别的心思,准备去书房了。
秦阿姨却有点反常,走都要走了,却神秘兮兮叫她:“小谢你来。”
知春只得跟着秦阿姨到门边,秦阿姨一边换鞋一边告诉她:“小荣今天不太对劲。”
知春顿时紧张:“他怎么了”“在书房躲了一天,连吃饭都是我端进去给他吃的。”秦阿姨换好鞋,又拍拍裤脚管,好像上面沾了很多灰似的。
“他以前不这样的,虽然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几句客气话总归有的。今天可是连话都没跟我说两句。肯定遇上什么事了,你得注意着点儿。”
知春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谢过秦阿姨,把她送出了门。
书房里,荣钧对着电脑,认真地看着什么。
“荣钧,吃晚饭吧。”知春站在门口说。“好,就来。”他表情严肃,目光都没从电脑屏上移开。
知春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准备餐碟,出来时,荣钧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他的位子面对一扇窗,望出去是对面人家的墙,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但他很凝重地端详着,双手交叠在桌前,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
知春把饭菜和碗筷一一端出来,竭力想消融因昨晚而生的尴尬的气氛。
“过两天我打算去一家叫绿叶的中介登个记,看能不能找到比较满意的看护。”
荣钧数米粒一样吃着饭,闷声问:“秦阿姨有什么不好”
“她太斤斤计较了,不是很负责任,”知春随即想到秦阿姨刚刚向自己作的一番汇报,她这么说似乎有失公允,“反正我觉得她也做不长,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荣钧吃了半碗米饭,忽然把筷子搁下,他终于能够直视知春了,然而眼神却让知春很难与他坦然对视。
“你觉不觉得我纯粹是个废物”
这是荣钧自出事以来第一次如此自我贬低,知春内心一震。
“怎么会”
荣钧转开目光:“整天坐在轮椅里,连上个厕所都得有人扶着,还得靠老婆赚钱养家。”
知春着慌,丢了碗筷转到荣钧身边。
“你今天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过日子么,你还有很多计划”
“不,我什么都没有了。”荣钧自嘲地笑了笑,神情惨烈。
晚上,荣钧洗漱过后上了床,靠在床头读书,一副什么都不想再谈的架势。知春忽然多出许多时间来,她落寞地在床边靠了会儿,荣钧视而不见。
知春只得下床,到书房,打算也找本书看看。
她随便挑了本小说,转身时,目光掠过荣钧的电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拉开写字桌左边的一排抽屉,这些都是荣钧的地盘,里面塞着各种各样的光盘、杀毒软件、广告页、文具。
她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到两张光碟,很容易从香艳的名字中猜出内容,摸摸碟片,似乎还有点热。她拿在手里发了会儿呆,又重新放了回去。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干点什么来重振荣钧的自信。
知春空手返回房间,把门关紧,她爬上床,直接抽掉荣钧手里的书。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发火,但知春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她柔情似水,在他身上慢慢化开。
她主动干她以前不愿干的那些事,如此镇定老练,好像她本就谙于此道。
荣钧沉默地盯着她看,像在欣赏一幕剧,即使她弄痛了他,他也咬牙不吭声,直到她低头,含住他,他才连人带心同时轻颤了一下。
知春为了克服某种心理障碍,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做的时候,全凭本能,手法拙劣但意志坚定,好像怀着某种悲壮的使命。
然而,她的表情被荣钧尽收眼底,她闭眼前,目光曾迅速扫过荣钧的腿部,也许无心,也许是习惯,她微微蹙了下眉又飞快舒展开来,这让荣钧看到了她牺牲的决心和压制的厌恶。
荣钧的双手情不自禁捏紧,攒成拳头,用力撑在床单上,痛苦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漫溢出来。知春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底线,一旦做了,她觉得似乎没什么艰难的,主要还是个心理问题,她只希望这样能有用。
但荣钧忽然喊停,无情地推开她,面色铁青,挣扎着自己下了床,知春伸出手,想去帮他,但荣钧闪开了。他成功地靠自己坐进了轮椅,又取了自己的枕头和薄被,义无反顾地出了房门,显然是打算和知春分房睡了。
知春眼睁睁看着荣钧做这一切,她头发散乱,两腿分开,趴在床边,感觉自己又贱又不知廉耻。
可她并不因此伤心,或是想哭,所有这一切变得太快,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