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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可以。”
我却在他些微的恼意里笑开,虽然这种恼意所传达的意思可能是“不可以,万一你输了那多丢人”,而不是“不可以,万一你受伤了那怎么办”,但我还是自作多情的把它理解为了后者。
我说:“陛下,清源这双手握笔不行,握剑还凑合。”
穆大叔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煞我大唐威风的好时机,绝不能错过,于是急忙对湛儿施压:“好,好,就让这位姑娘去吧如此才是我两国真正的睦邻友好陛下为何不肯”
湛儿蹙眉,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而是松开手。
我也就顺势站起,走下宴席。至于为什么是走下去而不是和炎公主一样耍个酷纵身飞下去,主要是怕还没死在炎公主刀下就被摔成终生瘫痪。
我从宫外卫士身上抽了一把剑步进炎炎的刀阵。我懂的几招剑法完全是从湛儿那里照猫画虎学来的,平时吓唬吓唬人还可以,就觉得自己了不得。接了这小女孩几招才发现,再这样下去后果真的不得了。
好在她现在这种以巫族祭典形式为主的舞蹈以舞为上,并不是时刻攻击,跟着她的舞步,我想,当务之急就是趁我还没败下阵来,要尽快找机会结束这场比舞。
可惜想想容易,行动难。
略懂剑法却并不精通的人在战场上往往是死得最快的那一类,因为他们自持懂一些三脚猫功夫而敢于在敌人面前拔剑,但却因为剑法不精,想刺向敌人要害却往往刺偏。然而世上总存在一些比较奇葩的人和事,比如此时的我和我手上的剑。
我本意只是想刺向炎炎的裘帽,挑开她的头巾,这样一来既没有伤亡又能较和平的赢了本场比赛。却不料我手上没有准头,这一挑偏偏就在她脸上挑出个长长的口子。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瞳孔忽然放大,嫣红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滴到她同样嫣红的裙子上就瞬间消失了行迹。
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惊起,却一个个掩着嘴巴不敢叫出声音。霎间整座鹊桥宫仿佛人去楼空般寂静。
“炎炎”在无比的寂静里,上座传来的这一声嘶哑的惊叫就显得尤为突兀震耳。
是炎炎的爹,回纥的王。
看着女孩脸上从眉心直至唇角的一道深深的裂口,就像生生把整张脸撕成两半,血珠子滴答滴答往下淌,我吓得把剑一丢,软剑扑通一声落进许愿池的池水里,波心荡,荡碎满池莲花灯的倒影。
夙沙王登时推翻面前酒桌,挺直腰背站起,满桌山珍海味和玉器瓷器的碎片落的一地狼藉。“你毁了炎炎的容貌,我便要你偿命”
我傻傻的站在舞榭中央,鼻尖充斥着血的味道。事情绝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想道一声歉,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毁掉的何止是一个女孩的容貌,而是两个民族的好不容易才签下的合约。
而那个回纥的王,他刚刚说,他要我偿命。
“不过是小小的划伤罢了,朕叫大明宫里最好的药师来调理,一定不会改变炎公主分毫美貌。”湛儿依旧是语声淡淡,带着专属于帝王的从容不迫。
回纥王却根本不理会,径直朝我们这边大步走来。他的大手附上炎炎的肩膀:“这深可见骨的剑伤,你如何医治的好,陛下”他说最后那个“陛下”的时候,语气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恨和挖苦。他反身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推到舞榭边缘,半个身子已被悬到空中,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池水和万盏莲灯。我拼命挣扎,却丝毫无法掰开他的手。
我的双手挣扎的没了力气而垂下。心想,那幅鹧鸪双飞图我还没画好,我就这样死了么
、第五章 远嫁他乡
就在我沉浸在这小小遗憾中时,鹊桥宫最上方的金座上突然传来湛儿的怒吼:“清源是我大唐公主,可汗如此刁难,难道是在向我大唐宣战”
我是了解他的感情的,就像执笔泼墨时一样,是宁静的,好像从来没有过喜,也没有过悲,无论何时,举止都是温文尔雅,声音神色都是平淡无波。
而此刻的他,却竟然振臂怒吼,不顾帝王的尊威,一个飞身跃过酒桌,拔起腰间佩剑朝我飞奔过来,他这样是来救我的么可我在他眼里又是谁是他的姐姐是大唐长公主还是
陪在他身边的好多年,我一直都想猜透他的心思,可是一直都猜不透,因为猜不透,所以也从来不敢让他明白我的心思。
一袭红色突然扑过来。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我剧烈颤抖的手,视线恋恋从湛儿身上移开,才发现原来是炎炎一手拉住我,一手拉住夙沙可汗。
“姐姐,我喜欢你。”那张流满血水的小嘴突然开口,一开口就惊呆了所有人,包括她爹,包括湛儿,更包括我。
“在回纥,从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舞刀弄剑。”她的小手摇着夙沙王的胳膊:“炎炎一个人跳舞太寂寞了,今天有这个姐姐陪着我,我真的好开心。爹爹快放开她,我还想这个姐姐陪我玩。”
我心想,她是年纪小,还不知道容貌对于女子的重要性,再一想,我为什么要操这个心,赶紧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气氛缓和下来,在座满堂宾客都重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席子上举杯把盏,互相说起客套话来。
我也跟着暗自高兴,以为事情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却不料事情发展到转眼就不可遏制。
回纥王将我好好地放下,手松了开,目光却像烈火一般灼在我身上,那双异域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游移,嘴角噙起令我不寒而栗的陌生笑容。
我不敢直视他,也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他盯了我一会,转身对持剑而来的湛儿放声大笑,指着我说:“陛下可允准我娶这位公主做我的王后”
我傻在舞池中央,完全没搞懂前一刻还要杀我的人怎么瞬间就张口说要娶我。
湛儿刚要转身回席,也被他一语所惊,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我喜欢这个清源,我要娶她回去做我回纥的王后”穆果然真重复了一遍。
耳畔传来冷冷的笑声,我不知所措地看向湛儿,他唇在笑,眼睛却冷厉如冰。
“你喜欢清源你才见到她,你敢对朕说你喜欢清源”
世间从不存在一见钟情的喜欢。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把每天的记忆里存入湛儿的影子,一直到这一刻,在往后的岁月里也会变成一段有他的记忆。我想,这样才能叫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