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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一会儿就冷了。”梁家婆婆也压贵娃道:“鬼式儿。娴淡,你少吃两口,能饿上”“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贵娃把筷子往小炕桌上一拍,下了炕,穿上鞋就出去了。
叶子强装笑脸说:“他不吃才好呢,嘿嘿,咱大家多吃两口。”梁家婆婆也道:“甭管他,咱吃咱的。”就这样,大家又吃了吃,桃儿帮着收拾了小桌,叶子便洗锅碗去了,大家伙照样又说又笑的。
只是桃儿赶回去之前,跑到叶子那头屋里,悄悄对弟媳妇说:往后那戏能少唱就少唱,老婆家抛头露面多了也不好。这不,贵娃就已经有想法了。叶子听着也有些道理,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这些个淡事叶子并没有放在心上,眼下她着急的是两件事,一个就是她肚子里孩子,另一个是要还人家房子的事儿。照家里头眼目下这个样子,想来想去,她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不能要。
这时候还没实行计划生育,也不知道叶子从哪里听来个法子,就自己跑到代销点买了一把香。回到家里,跪在梁家先人牌位跟前,把香全点上,磕了三个头。等到香烧完了,就把香灰收拾到碗里,倒了点温开水,搅拌匀,张开嘴,眼睛一闭,一口气把一碗香灰汤子全喝了下去,恶心地咳嗽了半天。究竟管不管用,她也管不了了。
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房子的事。叶子想,要么卷窑,要么盖房。一方水土一方人。黄土是好东西,打成土坯,卷窑洞那可是呱呱叫。但卷窑洞要拉土打土坯,要很多很多土坯,没有一年半载是打不够的数。而且还得拉一些砖瓦,那整个工程可大了,贵娃肯定吃不了那苦。至于盖房子,也得一些土坯和砖瓦,但量要少许多。思前想后,叶子觉得只有盖新房这条道可走。
可还没出正月,地还冻着,没有开,啥也干不起来。也是和贵娃闹别扭的缘故,叶子就回了趟柳湾娘家。这天,吃过晚饭,母女俩坐在炕上闲聊起来:“额爹咋样”“就那样吧,这么大岁数了,还见天天不亮就给人家财政局扫院子,说局长表扬了他。”“也是为保他那份工作。”“啊,那可说呢。唉,就是根儿丢人的,过年额都没脸出去。”
“额哥咋啦”“又在大队会上给人家批斗了一顿。”“因为啥”“才过了破五正月初五,就出村干私活去了。”“哦。他会粘瓮。”“为多挣两个钱。”“额哥娃儿多,光景紧张。”“唉,要的那么多娃儿干啥”“你说的那,生下了嘛,敢甭要啦。”“大的苦,小的也随着苦。”
“肯定是哪个告的。”“年跟前,根儿都后半晌出村,天黑了了才回来;再迟了,就过一夜,赶天明回来。那天,天还没大亮,就回来的。”“肯定被谁盯上了。”“说刚到村口,就被治安主任截住了。”“那贼就不是人,成天价张牙舞爪的。”“人家在村里可红着呢。”“老天瞎了眼了。”
“你来了,咋不把狗娃带来”“带娃麻烦的,来了咱连个话都说不成。”“过日子就这样。来了,嫌吵闹;不来,又觉上呀寡的。”“人就是贱骨头。”叶子笑着看了下妈。
不经意间,正面看到女儿脸上的气色,叶子妈不禁半信半疑地问道:“咋敢又怀上啦”“啊,你可说呢,有啥法呢”“你屋里光景那个样儿,要的那么多娃做啥那有啥好处呢活受罪。”“额敢不知道呀,额可有啥法呢。”“这贵娃就不懂事。”“嘿嘿,不过,要能生个女儿,额也就了了心愿了。往后老了,女儿也能照护额。”
“啊,人说那女儿是爹妈的小棉袄。可额和你爹总觉得欠了你的。这些个年,出了那么多事,都是你一个人硬扛着”“妈,都过去了,提得那做啥呢。”“这贵娃比你大那么多,成天价耍嘴皮子,好吃懒做的,你受死那罪”叶子妈妈禁不住掉下几滴眼泪。
“唉,一个人一个命,额就这命。妈,往后,贵娃来了,就甭再数说他了。一来,这秉性难改;二来,你们老讲,额脸上也不好看的。再苦再累,额也认了。就盼着儿女长大,给额分担分担。”
听了女儿这话,叶子妈也挺无奈说:“额知道。有时候不由人的。往后不说了。你可把自己当事些。”“嗯。不就咳嗽吗老毛病了,不打紧。眼下怀上了,不能吃药。等娃生下,额接着吃就是了。”“这哮喘是痨病,可不能累着,也不能着凉。”“知道。”
第二天下午,贵娃来柳湾接叶子。叶子妈做了“臊子面”,招待了一番女婿。这臊子面,是当地招待客人的一款美食,先擀好手擀面,把面条儿切得稍微短一点。然后把豆腐、胡萝卜、白萝卜、白菜帮子切成丁儿,再切上一些肉丁儿、海带丝儿,还有葱、姜、蒜丝儿,有条件的话再切上一些鱿鱼丁儿什么的,和在一起,放上盐和五香粉、甜面酱等调料一道下锅一炒,多加点白开水,煮成浓一点儿的汤汤水水的,再往上面打点鸡蛋花儿,这“臊子”也就是“浇头儿”就算做好了。把手擀面用清水下出来,捞一点面条在小碗里,多浇上一些“臊子”就好了。臊子面吃起来又香又鲜,且荤素搭配,养营丰富。
吃过丈母娘做的臊子面,贵娃这心里头就甭提多舒坦啦。临出门时,叶子妈一再嘱咐女婿:千万可不能让叶子再劳累了。那贵娃又说又笑地满口答应着,骑上自行车,一溜烟便把叶子带回了云岭。
过了二月二,叶子就领着贵娃开始一趟一趟往家里拉土了。拉土先得下土,一从队里下工,叶子像个汉家呀似的,和贵娃一人一把三齿镢,在高崖下砍土,又和贵娃一道用小平车拉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请来邻居,给宅基地筑围墙。等东南角的土墙筑到一人多高时,让人家放上一段半截子椽。等到墙筑到丈二、三高,也就是墙筑好以后,再在半截子椽下方挖个一人多高的门洞儿,装上一扇用树条编成的柴门,这便有了稍门也就是院门。
也就在院墙快圈好的时候,叶子小产了。直到这时,梁家母子才晓得叶子又怀了。不用说,梁家婆婆是把儿子数说了一顿,嫌让媳妇干的活太重了。可贵娃不但不安慰媳妇,反而嫌叶子不给他说,怪叶子做活不小心。这些都是闲话,就不赘述了。